賈赦一聽,不由得一嘆,當下也顧不得再與賈璉說話,只忙忙的往賈母屋裡去了。
一進賈母屋裡,便聽得哭聲震天,王夫人邢夫人圍著賈母哭的不成樣兒,趙姨娘周姨娘並著賈赦房裡的姬妾也在旁抹淚擦眼。
滿屋子堆滿了人,賈赦一時竟插不進腳去,只得瞧著裡頭,長嘆一口氣。
賈政也立在外頭,正拿著扇子,搖頭嘆氣,見著賈赦來了,只忙說道:“兄長不必憂心,太醫已是說了,老太太只是氣急攻心,並無大礙。”
賈赦聽了,只點點頭,又問著賈政道:“史家大老爺雖說病著,但太醫不是說,若調養得宜,還能拖些時日麼,怎麼今兒便沒了?”
聽得賈赦問起,賈政也不免一嘆,只看了一眼這滿屋子的人,方對著賈赦道:“此事一言難盡,兄長隨我到書房再細說罷。”
兩人轉而到了書房,賈赦方坐定了,賈政便嘆氣道:“史家大老爺如今沒了,也是叫人鬧的,他們家那兩位老爺,著實不成個氣候。前兒明明已是裁定了事理,偏今兒不知怎麼又鬧起不服來了,旁人攔也攔不得,勸也勸不得,竟是鬧到了史家大老爺跟前去,三句話沒說上兩句,這史家大老爺便魂歸了。”
賈赦聽著,心裡就一陣煩躁,這算什麼事兒,這史家怎麼就沒個消停呢,前頭鬧騰起來,連累他捱了頓罵,如今把史家大老爺都給氣死了,還不知賈母醒來之後,又要怎麼發作呢。賈赦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只是又想起一事來,只問著賈政道:“前兒老太太不是說這史家大老爺曾上了本子,求聖上恩准讓嗣子襲爵,如今他這一去了,可不知聖上遵奏了沒有?”
賈政聞言,愈發嘆氣不已,只朝著賈赦道:“兄長可別說這個了,正為著襲爵的事兒,今兒才又鬧起來的,也不知如今那史家是何情狀呢?”
賈政這話兒未落,裡頭便忙忙的奔了出來,只嚷道:“老太太醒了。”賈赦和賈政又忙往著賈母房中去了。
且不說史家大老爺這一去,賈母是如何傷心落淚,悲難自抑,賈府上下又是如何掛懷懸心,擔憂不安。
只說這史家二位老爺氣死自己兄長的事兒,不知怎麼被幾個愣頭青御史給知道了,幾封摺子參了上去,一時間是鬧得滿城風雨。
朝廷素來是以仁孝治天下,哪容得這般不敬長兄的事兒,即便是有眾多世家權貴說情,卻也攔不住宮中的內旨。
聖上雖瞧著史家祖上的功勞,未曾重罰,但這兩位老爺,一個被削了官,只剩了個空頭爵位,一個卻連降三級,被打發到偏遠之地作官去了。
這史家大老爺的爵位,聖上也循理由史家大老爺的嗣子襲了,還特下了恩旨,追封了這史家大老爺三品的官職。
這旨意一下,京中無人不嘆聖上恩德,史家更是稱頌不已,京裡流傳了多日的那些話兒,一時間竟也煙消雲散了似的。
轉眼到了十月裡,天氣漸寒了起來,賈赦因前些年放縱太過,虧空了身子骨,如今雖用心保養著,但天氣一涼,賈赦仍舊免不了犯些咳嗽頭疼之症。
邢夫人見賈赦病了,難免憂心掛懷,日日挺著肚子,在房裡走動著服侍賈赦。賈赦見著邢夫人這摸樣,便不由得懸了心去,生怕她行動不慎,有了個好歹去,只忙說道:“你去歇著罷,藥讓丫鬟們捧進來便是了。”
邢夫人抿唇一笑,只放了藥盞道:“我既來了,順道兒端過來也無妨。今兒我讓廚裡燉了一盅梅糖乳梨湯,最是生津止渴了,老爺待會記得喝一些,若是嫌著甜了,待會多喝些水,只別嫌膩不喝。還有昨兒我讓針線上人趕著的被子,已是好了,待會我讓丫鬟送過來,老爺不許命人收了去。”
賈赦聽得邢夫人這嘮嘮叨叨的話兒,不禁失笑,又見著邢夫人似要惱了,忙應下了,又問著邢夫人道:“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