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王夫人邢夫人散去後,賈母懶懶散散的同賴嬤嬤說笑了一陣,打發賴嬤嬤離開了,方才和衣睡下了。
才睡了一小會,賈母便被外頭吵吵嚷嚷的聲音給鬧醒了,賈母眯了眯眼,只吩咐著在屋裡給她打扇的小丫頭道:“鴛鴦,你出去瞧瞧,外頭是怎麼一回事兒?”
那喚作鴛鴦的小丫頭,方五六歲年紀,臉兒圓圓的,笑起來一團天真稚氣,聽了賈母的吩咐,鴛鴦只小聲的應了一聲,將扇子交給旁邊的丫頭,出去探看了。
過了一會,鴛鴦方帶了個管事媳婦,進了屋來,只朝著賈母回說道:“史家打發了人過來,外頭的嫂子們不知老太太睡下了,方正說著呢。”
賈母聞言便是一笑,只問道:“有什麼事兒,這般急慌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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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惡訊賈赦教兒子
說著,賈母便隱隱有些不安,面上的笑兒也斂了去,說道:“怎麼不請了她們進來,讓我見見。”
那管事媳婦瞅著賈母的臉色,大氣也不敢出,只恭敬道:“回老太太的話兒,史家來人說,史家大老爺怕是就在這幾日了。”
賈母一聽,如聞驚雷,想著昔日情形,雖心中早有準備,仍不免傷心起來,只含淚道:“我這幾個侄兒裡,唯獨大哥兒最沉穩聰慧,言行舉止皆肖似我那兄長,怎料到,如今竟這般……”
話兒未了,賈母已是泣不成聲,淚珠兒滾珠子似的落了下來,底下侍立之人也皆掩面涕泣,難過不已。
只是見賈母哭的悲天哀地,屋中眾人皆怕賈母哭壞了身子,只忙忙的勸解道:“老太太也不必過於悲痛,這都是命裡的天數。再者,如今雖說兇險,可凡事都有個萬一,老太太且放寬些心,沒準……又好了呢。”
賈母聽了這話,心裡也略寬解了幾分,將那淚水止住了,只長嘆了一聲,坐在塌上,默然無語。
過了好半晌兒,才吩咐那管事媳婦道:“來報信的人兒在哪,請進來我見見?”
一時傳了人進來,只見著是兩個白髮蒼顏的老嫗,行動遲緩,頗不中用,賈母一見,越發不安,暗道著史家那邊必出了大事,否則決不至遣這等人來。
賈母剛開口欲問,外頭忽有人進來,直直到了賈母跟前報喜道:“小的給老太太報喜,大太太有喜了。”
賈母一聽,喜上眉梢,心中的不安也淡去了,只吩咐身邊的丫頭去給賴大家的傳話,要大賞府中上下。
這傳話的人兒還沒出門,便又有婆子進來道:“二太太使人來說,趙姨娘又有了身子了。”
賈母聞訊,愈發高興,只命著丫鬟開了箱籠,親取了綢緞藥材出來,使人給邢夫人和趙姨娘送去,倒把那史家的兩個婆子給忘到一邊去了。
還是那鴛鴦眼尖,瞧著那兩個婆子立在一旁,手足無措,忙拉了拉那管事媳婦的衣袖,使了個眼色過去。
這管事媳婦能在賈母院中任事,自是伶俐過人,只順著鴛鴦的眼神一看,便會了意,忙引了那兩個婆子出去吃茶。
卻說賈赦得知邢夫人有孕之後,喜出望外之餘,卻不免擔憂起來。
賈赦看得極明白,邢夫人歷來便有些乖僻生硬的個性,行事也不大周全。
雖說如今性情漸漸和軟了,行事也有了改善,但這天生的左性兒,哪是如今這一年歲月便能更改了去的。
再者,邢夫人如今有了身孕,無論是男是女,都是正經的嫡出。
倘若是兒子,這襲爵的人雖說賈赦早定了賈璉,但邢夫人為了自己的兒子,焉有不謀劃的,可賈璉也不是那呆傻的,到那時候,只怕鬧得閤家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