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王夫人正用簪子撥著果皮兒,聽著馬道婆進來了,只抬頭看了一眼,見著馬道婆這驚呆了的摸樣兒,不禁扯動嘴角,微微一笑道;“馬媽媽來了,快請坐下”又吩咐周瑞家的端了茶果來,張羅著讓馬道婆嚐嚐。
馬道婆忙回過神來,略有些臉燒的給王夫人行了禮,笑著分說道:“我見著這花瓶好看,幾乎忘了形去。”
說著,又往屋裡看了看,只問著王夫人道:“怎麼不見寶玉,我前兒聽說他夜裡哭鬧,特求了個寄名符,放在佛前唸了九日的經書,今日來見太太,正說順道兒給了他呢。”
說著從懷裡掏了個細絲香囊出來,捧著遞給王夫人。
王夫人接過香囊,只低頭看了一眼,便笑道:“也是你有心了。這幾日珠兒不大好,我這院子裡也忙忙碌碌的,倒不好照看著寶玉,便沒接他過來了。”
這馬道婆一聽賈珠病了,倒不好再提寶玉,只忙賠笑道:“前兒我送佛經來,聽人說,珠哥兒不是見好了麼,怎麼又不大好了?”
王夫人面露愁容,只嘆道:“也不知怎麼著,一時好一時壞的,偏那些太醫又只說養著,藥渣子都能堆半間屋了,偏生就是不見好。”
馬道婆一聽,忙不迭的唸佛,只勸著王夫人道:“如今這暑熱的天氣,常人還能悶病了去,更不論珠哥兒這樣的病人了,這病哪有這麼容易去的。太太且寬寬心,若是實在心頭掛念,太太不妨替珠哥兒作些善事沖沖晦氣,有這些功德在,不怕珠哥兒不好起來。”
王夫人一聽,正合了她心頭的牽掛,只忙上趕著問道:“只不知這該怎麼個衝法?”
馬道婆的臉上笑開了花,只笑說道:“太太不知道,這裡頭還很有些緣故呢。若是一般的小災小病,不過燒些紙錢香燭送送便罷。若是病的重些,那可少不得要做法事發大願,虔心求佛祖保佑兒孫康寧。”
王夫人聽了馬道婆這話,只忙說道:“這些也不值什麼,只要珠兒能好,我又什麼不肯舍的。”
馬道婆聽得心喜,只是想著先前從燒水婆子那兒聽來的話,難免心頭不定,朝著王夫人道:“我倒還有句話兒,要告知太太呢。若是法事作了,病人也不見好,那就只有尋個八字相合的衝回喜了。只是這樣的事兒也少見,似老太太太太這樣的善人,平日不知積下了多少功德去,府裡的哥兒姐兒縱然有個不好,也只是一時飛災,並無大礙的。”
王夫人聽得沖喜的字兒,便心頭一跳,隱隱想些了什麼,只問著馬道婆道:“往日我也常聽老人說起這沖喜的事兒,只是總覺得有些損德行,怕著有什麼不好。馬媽媽也是個知世情的老人,可知道這裡頭的學問?”
馬道婆一聽,便笑了,忙說道:“怪不得太太不清楚,這些事情一般上了年紀沒經歷的人也不知道呢。這沖喜的事兒,原倒也不是那說不得的事兒,只是近些年來,很有些滿口誑言的假僧假道,既不求神也不拜佛,一見人不好了,便拿沖喜來搪塞,沒了壞了佛道的口聲不說,倒把好好的事兒也弄得躲躲藏藏起來。這人生了病,多半是撞了哪路神靈去,或是被什麼妖祟給纏上來,這成親拜禮,若是八字相合,良緣天成,自然是喜神臨門,諸邪迴避的,這病也就好了,所以才有了這沖喜的說法。”
聽得馬道婆這麼一說,王夫人思忖了片刻,只說道:“按這麼說,這裡頭還很有些講究了,只不知有現成的例兒沒有?”
馬道婆一聽,張口便笑說道:“怎麼沒有,前年吏部張大人家小兒子病重,那才叫兇險,只剩一根遊絲氣兒了,偏生那哥兒的八字生的偏,滿京城也尋不出個合適的,後來眼瞅著要斷氣了,才從平安州花了兩千兩銀子聘了個姑娘來,這花轎才進了門,那哥兒便說餓了,再養些日子,竟是什麼病也沒有了。這樣的事兒,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