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好像是從別的世界傳來,她的心如秋日的湖面一樣寧靜,全世界好像只剩下傘下的方寸天地,只覺得他的心跳持續而有力,起初平穩,漸漸隨著腳步的加快急促了起來,一下下,好像落葉蕩在湖心,淺淺的漣漪暈開……兩人在一起那麼久了,她從未覺得自己和他是這麼親密,這種親密不是身體上的緊緊膠著,而是像血肉都長到了一起,分不清哪一部分是他,哪一部分屬於自己,這種感覺讓她陌生而驚恐。
和程錚在一起之前,蘇韻錦習慣了獨來獨往,即使後來愛著他,也始終在心裡為自己留有一寸餘地。她是有幾分涼薄的人,在她看來,太愛一個人是件可怕的事,怕他走,怕他變,怕他老,怕他抽身離開,怕他比自己醒得早。假如這裡只有她自己,一把傘歸家足矣,而他身邊若沒有她在,輕鬆上路,也絕不至於如此狼狽。人為什麼會離不開另一個人呢?哪怕是相互拖累。你顧及我,我舍不下你,結果都成了落湯雞,真是傻子行徑。可是一起溼透了的感覺卻沒有那麼糟,大不了都感冒了,他死不了,她也死不了,頭昏腦熱的時候也知道身邊那個人必定還在。相反,她開始無法想象如果這時傘下沒有他會怎樣。
“程錚。”
“嗯。”
“程錚!”
“幹嗎!”
“程錚……”
“你被雨淋得卡帶了?”
蘇韻錦心中的不確定一掃而空,一隻手把他環得更緊,放心地把所有的重量交付在他的身上。其實她心中一直都只有他,渡過了“天崩地裂”,終有一天會等來“天荒地老”的吧。
冥冥之中好像被施了“縮地成寸”的法術一般,衡凱國際比想象中要近得多。程錚進到大廈才把她放了下來,蘇韻錦落地,覺得腳都麻了,都怪他的手壓得太緊。
他們為求避雨,穿過一層的商場回家,蘇韻錦看程錚臉色泛紅,彷彿還冒著熱氣,知道他背這一路也不輕鬆,笑著說:“累了吧。”
“這算什麼。比你重得多的槓鈴我都舉得動。”他一貫嘴硬,“看清楚,我頭上是雨水不是汗!”
“別人是‘汗如雨下’,你是‘雨如汗下’。”
“咦,這個手鐲很像周子翼上次買的那個。”程錚走過一個珠寶櫃檯時隨口說道。
“你什麼時候陪他去買首飾?”蘇韻錦有些驚訝,周子翼雖然和程錚一直關係都不錯,但他畢業後大多數時間都在上海。
程錚說:“他爸在這邊有個分公司,時不時會過來看看。上次吃完飯我和他去買的,他讓我出主意,我哪兒懂這些。”
蘇韻錦駐足多看了一眼,在這方面女人總比男人心細,她驚訝地問:“陳潔潔喜歡這麼素的款式?”
陳潔潔是周子翼的女朋友,程錚帶蘇韻錦和他們一起吃過飯。周子翼總說要找天仙一樣的女人,陳潔潔不出意外地漂亮,脾氣看上去也不錯,但也許是同性間獨有的直覺,雖然周子翼被她收得服服帖帖的,但蘇韻錦覺得她對男友並非特別上心。況且,蘇韻錦見過陳潔潔的穿戴,這個手鐲應該不是她的風格。周子翼在琢磨女人心思方面不知道比程錚高多少個段位,不是會在這方面失手的人。
“誰知道?”程錚不以為然地聳肩道:“陳潔潔又不在國內。”
“她什麼時候到國外去了?”
“畢業沒多久就去了,說是去讀書,可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學校,我看純粹是去玩兒吧。子翼也想跟去的,可又不敢,沒準回來以後,那些家當就是後媽的了。”程錚見蘇韻錦有興趣就多說了幾句。
“要是他女朋友不回來了呢?周子翼該不會是買來送給別人的吧。”蘇韻錦半開玩兒笑地說。
程錚笑道:“你問我,我問誰?女人就是八卦。”
那手鐲旁擺著一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