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蘇誠離校的那天,優諾沒有去送他。她一個人去了電影院,看了一場平淡無奇的電影,電影的最後,男主角和女主角擁抱的時候,優諾流下淚來,在別人的故事裡流自己的淚,優諾才明白自己走進電影院不過是為了尋找一個可以流淚的藉口而已。
蘇誠走後日子繼續。
優諾在漫長的暑假裡報名參加了一個電腦培訓班,學會了製作網頁。她整日整夜地掛在網上,將蘇誠留給她的網站儘可能地完善。如今,網站已經擁有了國際域名,訪客一日比一日增多,而優諾也已經是一名研究生了。
優諾(5)
沒有想到的是,蘇誠,這個早就被深藏在歲月裡的名字,卻又忽然被翻了出來。
“什麼時候來蘇州走走?”沒有留名,沒有別的話,但優諾一看那信箱就知道是蘇誠,信箱的使用者名稱是“suyou”。
蘇,優。
原來,他和自己一樣,從來就沒有忘記。
優諾在小鎮下了車,這是隸屬於暴暴藍她們市的一個小鎮,不有名,也沒有發展成旅遊勝地,優諾知道它是因為一個網友貼的一張圖,一樹的櫻花粉粉白白地立著。知道是這裡後優諾就執意地要來走一趟,按照網友所提供的路線,坐上一輛三輪車,給五塊錢,優諾很順利地到達了目的地。
從沒見過那麼美的櫻花,優諾終於可以暫時放下心事,興奮得有些不能自持。遠遠望去,繁華滿樹,似雪非雪勝雪,彷彿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地要把枝頭眼看壓彎了。金黃的陽光投射在薄的輕盈的透明的花瓣兒上,似乎是白色的?粉色的?間或一陣風吹起,成群結隊的細碎花瓣兒哇啦啦地飛落。
優諾看直了眼,手裡的相機都忘了舉起。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優諾沒看就接,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是陌生的,卻又帶了一種要了命的熟悉的親切感:“優諾,是不是你?”
條件反射一般,優諾嚇得把電話給一下子掛了。
一分鐘後,手機再響,優諾再接。那邊笑了:“怎麼了?害怕?”
“是的。”優諾說。
“你現在在哪裡?”
優諾說,“我正在看櫻花呢,很美,太美了。”
“一個人?”
“一個人。”
“我來陪你看好不好?”
“別開玩笑了,你在千里之外。”
“坐飛機,很快的。”那邊說,“只要你點頭,我就來。”
“蘇誠。”優諾平靜地喊出他的名字說,“要知道,我們都已經過了衝動的年紀。”
“你在責備我。”蘇誠說,“你在責備我在本該衝動的年紀卻沒有衝動是不是?如果真是這樣,這兩年的後悔和懲罰難道還不夠嗎?”
“別胡扯。”優諾低聲說,眼底卻有霧氣突然地伸了上來。
“天知道,我從來沒這麼認真過。”蘇誠說。
“我要掛了。”優諾說,“我要掛了,你不要再打來。”
說完,優諾真的掛了電話。然後,她席地而坐,午後的風徐徐地吹起,落櫻如雨,在優諾的眼前跳起一場碎金般的無聲的舞。
有一些過去,過去了就永遠回不來。優諾用了很多的時間才填補好內心的空白和傷口,她沒有力氣再回望,只有拼命地一往無前地前行,如同當年那個上了三千米的跑道就不願意臨陣脫逃的女生。
聰明的蘇誠,難道連這個道理也不懂麼?
第四章 有些事我沒說(1)
天空是灰的
好在我穿了彩色的衣裳
所以看起來
還不至於太壞
如果不是實在沒轍,千萬不要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