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打攪指揮使大人休息,卑職告罪。”萬志垂首拱手道。
宋楠擺擺手,眼睛盯著後面那人問道:“這位是誰?”
那矇頭之人緩緩取下頭上的黑斗篷,燈光下慢慢顯露出真容來,宋楠嚇了一跳,驚道:“張公公?!”
來人正是御用監首領太監張永,宋楠已經好久沒在宮中和皇上身邊見到他的身影了,自從外廷彈劾八虎之後,宋楠和劉瑾之間的關係每況愈下,宋楠和內廷其他太監之間的關係也日漸疏遠,當年張永跟自己之間也算是有些交情,但宋楠不欲和太監結交太深,所以也疏遠了起來。
“宋大人,正是咱家,所幸宋大人還記得咱家。”張永的面目憔悴了許多,比之以前還在太子身邊的那個小永子幾乎換了個人一般,雙頰凹陷,皮肉鬆弛,整個人老了不少。
宋楠腦中一輪,心中必有不簡單之事發生,否則張永怎會半夜三更的跟著萬志來自己的衙門中見自己。
“張公公,快請坐,王勇,弄些茶水來讓張公公暖暖身子。”宋楠吩咐道。
第三二七章 唱新曲走老路
張永除了外氅,坐下喝了數口熱茶,將身上的寒氣驅散,臉色也由蒼白轉的好看一些;宋楠目不轉睛的看著張永,也不急於詢問他的來意,但心中也明白,萬志不是不知輕重之人,他半夜三更帶著張永前來,顯然是出了大事了。
“好茶,好茶。”張永微嘆一聲,放下茶盅道:“宋大人,咱們好久沒這般對坐飲茶了吧。”
宋楠微笑道:“是啊,身如轉蓬隨風飄,都在窮忙一氣,確實是好久沒在一起相聚了。”
張永呵呵一笑道:“想當年,宋大人在正南坊中為百戶,咱們在你家叉街老鋪吃烤鴨的情形還歷然在目,一晃快三年了,宋大人官運亨通,如今已是貴為伯爵,掌了錦衣衛衙門,恕我直言,當真是令人難以想象。”
宋楠哈哈笑道:“公公說的是,我自己也如在夢中;不過張公公劉公公你們不也是一樣麼?當年隨侍太子左右,如今不也個個執掌內廷各監,成了舉足輕重的人物麼?認真想起來,倒也不顯得有何特異了。”
張永苦笑搖頭道:“宋大人在取笑咱家麼?咱家不過是掌著無人問津的御用監罷了,談何舉足輕重?”
宋楠微微點頭,張永的御用監首領太監的職位其實便是雞肋,當初扳倒範亨王嶽之後,自己也以為張永起碼要進司禮監或者是御馬監等內監衙門,卻不料只是進了個御用監首領;所謂御用監,不過是宮中專司造辦用品的機構,御用之物的督造置辦,冠以皇家之名便需御用監批准監督;比如後世的古玩中有官窯瓷器,下邊要想落款為‘大明某某年制’,便是在御用監的批准監督下才能使用此款。
這樣的衙門雖然油水十足,但在內監中壓根排不上號,當初張永當上這個御用監首領的時候,宋楠便已經感覺到張永在劉瑾心目中的地位遠不如丘聚高鳳魏彬等人,看看其他人的職位便知道遠近親疏之分了。
“張公公,恕我直言,其實這樣對您是有好處的,需知越是在風口浪尖之上,便越是風險巨大;浪尖上的弄潮兒,有幾個能屹立潮頭不倒?”
張永呵呵一笑道:“宋大人倒是會安慰人。”
宋楠正色道:“公公於我宋楠有援手之德,當初我命在旦夕,公公帶宮中太醫來救,這份情我可一直記著;故而在公公面前我不說假話,這一兩年來,咱們雖來往甚少,但其實這對你對我都是好事。”
張永語帶嘲諷道:“難得宋大人還記得往事,咱家還以為宋大人已經忘了舊事呢。”
宋楠微笑不語,張永道:“咱家記得,當初宋大人初入宮中之時,咱家曾數次提醒大人要對某些人保持戒備之心,可惜宋大人當做耳旁之風,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