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一個賓館裡美美地哭了一場——當了近三個月的小孫子,在王市長面前,低聲下氣了三個月,我終於弄透了她的突破口。我為什麼不哭?——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只要找到了她的一個進入內部的缺口,慢慢來,我就與她不會純是工作上的關糸啦——與領導純工作上的關糸?告訴你吧,沒你一天好日子過的——因為領導處處在使用你,而不是利用你,懂嗎?使用就是象牛象馬的用,而不以利而用!這樣,你就是乾死也不會落上好的。我為什麼不哭?!——我覺得自己馬上又成為一個人啦!那以往的三個月,俺是牲口!
於是,我改變了戰略。我不常到她辦公室裡找她彙報工作,而是把一些事慢慢往後略推一點,積成幾個有聯糸的問題了,再去找她彙報。這樣,不是一個問題一解決便沒話了。沒話了,就得走。好幾個問題放一塊兒,一時她又說不清,便趁機提示她——點燃她內心的暖意。與她進行一種看不見的內心交流。這女人太寂寞太少關懷太空虛。我隱隱覺得我快要成功啦。只要領導說你行,在官面上混,你就行!
內心無語的交流多了,王市長在我跟前也笑笑。也露出些女人的模樣來。於是,我便開始給她送一些小擺設。甚至一次,我給她送了一瓶子香水。這是個大膽的嘗試。
那天,天比較暗,似乎要下雨。我故意找了這麼一天。天,陰沉,寂寞的女人會更寂寞的。我敲開了她的辦公室門。王市長正在修剪自己的指甲。
我走過去把一瓶子香水放到她的老闆桌上。我的心懷著小小的不安。我怕出事。我怕她把香水瓶子摔了。我怕。不料,也是意料中的事,王市長竟雙眼放光。女人的光。女人內心的光。溫柔的光。這時,天陰沉得很,肥胖的雨雲已壓在了窗沿。那光,如雨雲深處折出的一脈|乳亮的閃電。我一抖。趕緊走開,我怕被那溫柔的光劈開,露出最髒的東西。
我興奮又害怕。要知道王市長那可是省委李副書記的相好!我一個小男人怎敢動她?!不要命啦。我從內心裡給自己立了一個原則:決不來真格的,實質的。套一下感情可以。
正是一班人馬有一班人馬的弄法!原來周市長好下去調研,與縣裡面的鄉鎮長都廝熟。自然,那些鄉鎮長也巴不得結識周市長,你送我接,各求所得。這是暗的一面,明的一面呢,報紙電視裡常是周市長下基層搞調研的報道。——周市長玩得真高:名利雙收。可週說啦:咱上邊沒人就要多幹些實事!王市長卻不!她愛聽彙報愛坐在佈置得優雅的會議室裡開開會。她調子比較低不喜歡張揚,報紙電視不常露臉,自然,下面的人也很少找她,自然啦,王市長就比較清廉。不象周市長那樣貪財。王市長說:少給基層找麻煩。各有各的道理。我們做秘書的就要適應。
“春季植樹動員大會”又要召開了。我從檔案櫃裡翻出往年的市長髮言材料,這材料已用了五、六年啦,每年都是換換數字換換日期即可——不要大驚小怪!黨的方針政策能亂改嗎?四項基本原則要堅持一萬年不動搖!決不動搖!——自然,這些大的方向性的領導講話都不可輕易亂改的。“今年綠化的重點是湖人山。”我用純男性的聲音提醒王市長。我是在提醒王市長應到湖人山所在的欺人縣開個現場會。王市長的眉毛一揚,真美!要不咋說人家大領導的水平就是高呢?就是高,怎麼大的一個美女硬給騙哩死心塌地的跟他一輩子而不嫁。做他一生的情人!真高——我的心這幾天老拋錨。
“去年的綠化重點是哪兒?”“還去年呢?大前年都是這湖人山!要不咋叫‘糊人’山呢!”思想一拋錨,竟說出了這句混話,沒立場沒原則的混話。我一清醒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我忙偷眼過去——王市長竟眉毛一展,笑了。這笑,讓我們的心一下子拉近。外面的陽光,很美。跳跳的如一束束銀亮的水線。外面,下著一場水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