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就講他提了起來,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森冷:“你敢動她一根頭髮,我就要你的命。”
岑東林的醉意立馬就消失個無影無蹤。
他也以為,這一生就這樣了。
尤其在他決定迎娶時韻慧之後。
或許在往後的十年二十年裡,他還可以有機會,遙遠的看她一眼。漫長的歲月時光,她都成為深埋在心底的一抹回憶。
也只是回憶。
————————————————
程啟剛的升職典禮,是他與時韻慧一道去的。
他坐在轎車中,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馥郁的濃香,那是時韻慧身上法國香水的味道。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眸轉向窗外,將眼底的情緒盡數的收斂起來。
車子一路向著程府駛去,他沉默的坐在那裡,卻還是抑制不住的想起那一日,當他蹲在地上,為她拾起那些書本的時候,縈繞在他鼻息間的,卻是少女獨有的清香,沁人心脾。
他的唇角噙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自嘲,自己已經要成為有婦之夫,這一世,他還有什麼樣的餘地,可以去想她?
從來都是一敗塗地,從來都是一腔情願。那一種愛而不得,無望的痛苦,漸漸吞噬著他的四肢百骸,將一顆心慢慢地,慢慢地,就像是一隻有著凌厲爪牙的野獸,撕扯個乾淨,卻還可以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程啟剛榮升為國民財政司司長,程府裡自是極盡奢華之能事,那一晚,他坐在上席,一杯杯的烈酒被他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他的眼睛因為酒精的關係,眼底已經是漸漸的紅了起來。可只有他的神智,卻還是一片的清明。這麼多年來,他甚至早已練就了千杯不醉的本領。
也就是在這次的宴席上,他知曉了一個重大的訊息,原來是權傾天下的東北的大帥鄭北辰不日便要趕到北平。他聽聞後,心裡便開始盤算了起來。無論是鄭家軍的軍需或者是軍火,只要他能得到其中之一,那便是一個極大的肥差。甚至對他日後在淮幫的地位至關重要。
他藉故離開了酒席,卻不曾想,就那樣的與她不期而遇。他站在暗處,看著她穿著一件月牙色的衣裙,竟是在程府做起了幫傭。淡淡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那白皙秀美的容顏就如同融化在月色中一般。
一個老媽子模樣的人,將一盤水果擱在了她手裡,吩咐著讓她送到女眷所在的後院裡去。她輕輕的答應著,步履輕盈的離開了他的視線。
有誰可知,明月下她一個纖細模糊的身影,卻是他隱藏在心底刻骨銘心的記憶。
他靜默片刻,只轉身走開。
第二日,葉太太便接了一單子活計,城北做船運碼頭而發達的周家要嫁女兒,特意請了她去府中趕製嫁妝,而報酬,卻足足是別家的三倍。(參見第一章,葉家有女初長成)
——————————————
那一天下著小雨,他踏進了時金天的書房,迎面便是書桌後面的梅蘭竹菊大浮雕花。他眼底是濃濃的嘲諷,時金天大字不識一個,卻做足了風雅之事。
時金天坐在紫檀木的雕花太師椅上,臉上的顏色已經是十分的難看,手裡攥著一個藥瓶,正在往外倒著白色的藥片。
他見狀,便倒了一杯水,遞到了時金天的手裡。時金天吃下了藥片,又喝了那一杯水,才漸漸緩過氣來。
“建安,我這身體是一日比一日的壞了,好在淮幫有你在,我就算是哪天不在了,倒也能放心。”
他的目光在時金天的臉上略略一掃,不動聲色的道了句;“幫主言重了,您正值盛年,不過是近日為了幫內的事物操勞過度,一時體力不支罷了。”
時金天搖了搖頭,望著沈建安的眼神卻是銳利如刀,幾乎要將他看出個窟窿出來。
沈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