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又頸側的毛炸開,低低怒吼。
“罷了,我不同你玩兒。”平維時腳尖輕點,跳上了一塊大石,接著幾個起躍,沿著高聳的屋脊,朝南方奔去。
“他們,都去了那個方向。”東宮連城隱隱不安,有些擔心傅舒夜的安危。“你帶我過去吧。”他撫了撫貓又光滑的皮毛。
貓又點頭,等東宮連城坐穩,化作一道黑色閃電,緊緊跟在平維時身後。
南方,天水相接處,有一片詭異的森林。
據說,森林裡的每一顆樹木都是人的靈魂所化。因為生前做了太多孽,死後骨灰被焚化,種在泥土裡。這樣,他們的靈魂就得不到超生,永世被禁錮在土壤裡。
森林的樹木長著人的軀幹,它們赤紅色的眸子凝望著蒼天,飽含著怨恨的毒液。
鳳凰振翅,一個起落,就是萬里之遙。
傅舒夜看清了那團紫氣中的東西。
妖氣繚繞中,隱隱有金光閃爍。
每一道金光都是一個聖靈,聚在一起,成了一朵燦爛的金蓮。
是火種!
傅舒夜長眉凝起,衣袂鼓盪,藉助天風之力,更快的往前飛掠。
紫氣中有人輕輕笑了一聲,聲音清脆悅耳,仿若苗族少女頭上佩戴的銀製飾物相互碰撞發出的聲響。
在木靈們頭頂停下,紫氣消散。一個明眸女子立在虛空,右手抬至胸前,掌心跳動著的,正是那起死回生的鳳凰火。
明眸女子穿著薄紗製成的衣服,身形綽約多姿,唇色淡淡,眸角一顆淚痣讓她本是清冷的神色憑空多了絲風流。
女子唇角噙著一絲笑,把玩著手中的鳳凰火,等著傅舒夜追來。
傅舒夜立定。
兩人隔著三丈虛空,相對無言。
女子垂下頭,幽幽嘆了口氣,明眸流轉,神色不知是喜是悲。
廿載重逢,不想竟是這般模樣。流年種種,真的抵不過忘川河水一碗?
“我叫朧月。”她淡淡開口,將手中的鳳凰火舉到面前,“你追我,是為了這個吧。”
“去幽冥界偷盜火種的人是你?”傅舒夜問。
“是平維時。”女子咯咯笑道,“不過不是真的平維時,是住在他體內的另一個靈魂。聰明如你,怕是已經發現了吧。”
傅舒夜默然。
平勝真兒子的生魂早已被吞噬的乾乾淨淨,現在那個被稱為平維時的傢伙,不過是一具受人操控的屍體。
傅舒夜幽深的眸底泛起一絲漣漪,“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說這話時,鼻端嗅到一股淡雅的香味,睜大眼睛,女子已經到了他面前。首先映入眸的,是那顆盈盈欲墜的淚痣。
有一瞬的恍惚。
曾幾何時,也有如花美眷,傾城嬌顏。曾幾何時,他垂頭,吻上玉顏,舌尖抵住那顆淚痣。
“怪癖!”她輕叱,如雪的面,淡淡的唇。
女子的臉近在眼前,傅舒夜可以看到她如貓科動物般的瞳孔。朧月凝視著他,媚笑道:“為什麼?因為它可以讓死人復生,生魂重聚啊!”
在傅舒夜反應過來之前,朧月閃電般後退,手中鳳凰火大盛,竄出三尺長的火苗,憤然怒吼。
“當年紅蓮怒火,焚天界萬千生靈。如今,我再現當日盛狀,如何?”
“不知你在說什麼。”傅舒夜皺眉。
朧月大笑起來,明眸中有一種痴狂。鳳凰火從手中滑落,化作火龍,瞬間綿延至數百里。
木靈們被火焰的熱度灼燒,紛紛睜著猩紅色的眼睛,搖擺腐朽的枝幹,用惡毒的語言詛咒著。
傅舒夜微眯雙眸,身形一動,化作青色的閃電,和那條赤紅色的龍糾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