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的是個老蒼頭,頭戴風帽,臉上刻劃著沉靜的蒼線條,目不旁視神情自若,輕控著韁繩,馬兒踏著輕快的小步,馬車不徐不疾平穩地滾動,鈴聲叮噹,十分悅耳動聽。左面的馬上少年,呵呵一聲輕笑,輕狂地伸出馬鞭,去挑窗上的綠色窗簾。
文昌主僕三人,護馬兒信蹄看前行,卻不住扭頭回望著後面的好戲上場。
馬鞭挑開了窗簾,車內卻傳出一聲輕笑,接著“哼”了一聲,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叫:“不可無禮!唷!你這個長安城的登徒子,不太輕狂了麼?不許打擾本姑娘的清興。”
馬上少年哈哈一笑,嘻皮笑臉地道:“好啊!二小姐?小子從城中護駕至此,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必那麼兇呢?放下窗簾藏在車廂內。何必出來遊春?讓窗簾遮住姑娘的花容月貌,不是太吝裔了麼?哈哈!”
“油嘴!誰請你護駕了?”二小姐笑罵,掛上了窗簾,有意思了。
假使女人開了口,追的小夥子大可放膽追,最怕她置之不理不採,馬上少年挺了挺胸膛,道:“二小姐是咱們長安一朵最美麗的嬌花,不許追逐本姑娘的馬車能成。”
“二小姐,你該知道,大盜蔡文昌上次劫了厲府少爺的馬車,鬧了個風雨滿城,萬一這傢伙出現,二小姐……”
“哼!宋公子,你認為蔡文昌出現,憑你兄弟倆便可擋住他麼?你比厲家的顏師父如何?免了罷!公子爺,真要是蔡文昌出現,你呀,大概……”
“哼!你簡直在門縫中看人,將我宋安瞧扁了。蔡大盜不出現則已,出現時本公子要剁下他的腦袋前往府衙領賞。”宋公子神氣地答,洋洋自得。
雙頭馬車走在中間,兩旁夾著兩人兩騎,大道幾乎塞滿了,但談笑中已接近了健馬之後,賣唱老柴卻不讓路,走在路中間,馬車無法透過。
同時,也接近了文昌主僕三人。馬車比馬快,馬又比文昌的馬快,假使文昌不讓路,勢必耽誤後面的健馬和馬車,必將擠在一塊兒。
馬車慢下來了,香風從車中溢位,中人慾出,宋家兄弟一左一右,分別和馬車中一名美少女和兩個侍女說笑,沒留意有人故意不讓路。
文昌策馬偏道左而行,但健馬卻愈走愈慢,並不超前。文昌神目如電,老柴藏有刀劍兵刃是個練家子,而非單純賣唱的。
賣唱的老柴坐在馬上搖搖晃晃,看了文昌主僕一眼,緩緩掛了韁,去搬弄他的琵琶。
“叮冬”兩聲清越弦鳴,接著飛起了幾個零星音符,和協的旋律在空間裡流動,令人心神一鎮。
“好一具名貴的琵琶。”文昌脫口稱讚。聲音甚大。
“哈哈!過獎過獎。”賣唱老柴含笑向文昌點頭為禮。
一陣奇妙的音符,在賣唱老柴的手指上跳出,接著,他低沉而清晰的歌聲在天宇中震盪:“浪跡天邊,四海為家。遙望日月星辰,悽然淚下。悲莫悲兮,人海浮沉,世事蒼茫兮,我獨傷。”
文昌有點黯然,苦苦地談笑道:“老兄,看開些,世事如同下棋,下一盤則一盤,何必斤斤計較……”
話未完,宋家大少爺騎馬衝出,衝近健馬大喝道:“呔!你這頭草馬可是半死的走不動?”
賣唱老柴瞥了他一眼,笑道:“公子爺!你的眼睛和我這頭馬一般不中用,明明是叫馬,你卻看成了草馬,哈哈!你公母不分,太蹩腳了。”
叫馬,是指公馬。宋安根本投向馬瞧,只是信口胡叫,怎能不知公母?聽話中帶損,無名火起,迫了個並排,沉下臉道:“閉上你的臭嘴?”
“喝!你的嘴是香的?見鬼!你的嘴比我的叫馬嘴,不見得高明多少,不信你自己去可以比較比較。”
宋安的馬和健馬並行,左面是文昌的馬,幾乎擠在一塊兒並轡而行,宋安愈聽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