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女人那雙褐色的瞳孔裡,徹底結了冰,她用小指挑起那條項鍊,攥在掌心輕輕摩挲,神色如常,不知道在想什麼。
姚貝兒心驚膽戰,一想到要去坐牢更是害怕,她壓低了聲音,喘著氣問:“能不能換一件事?你換一件別的事,我一定替你做到!”
段子矜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項鍊的鑽石在她掌心,有些硌手,那痛感直襲她的神經。
直到男人皺著眉伸出他的手掌,將她的手指一根根依次掰開,段子矜才察覺到是她攥得太緊了。
永遠不要指望一個習慣作惡的人改邪歸正。
段子矜淡淡對江臨道:“放開我。”
男人的眸光略微一暗,薄唇輕抿,卻還是依言撤開了握著她手臂上一直沒有松的手。
段子矜掃視周圍,所有人都在看著她——沒離場的賓客、剛被准許進入採訪的記者,還有會場裡開始拆卸舞臺,收拾垃圾的工人。
當她看過去時,所有人又裝作沒在看她的樣子,繼續該幹什麼幹什麼。
段子矜嘴角漾起星星點點璀璨的笑容,遙遠,涼薄,看得人心裡發冷。
她將項鍊妥帖的放回盒子裡,走到剛在會場裡掃了一地垃圾,將廢茶葉、喝剩下的紅酒、抽完的菸頭還有擦過鼻子的紙統統裝入黑色垃圾袋的工人身邊。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轉過身來,望著江臨,像是最後確認,“這東西你真的送給我?我能隨意處置?”
男人一瞬不眨地望著她,沒多說一個字,只是“嗯”了一聲。
段子矜看也沒看,在眾目睽睽之下,揚手就把那條三千萬買回來的項鍊扔進了巨大的垃圾袋裡。
她用的力氣很大,那盒子又不輕,瞬間就沉入了一片狼藉骯髒的垃圾堆中。
然後她緩步輕移,走回姚貝兒面前,精緻的眉眼間透出無跡可尋又深鐫入骨的冷豔和傲慢,看著臉上泛起怒意的女人,平靜道:“除了剛才那件事,我沒什麼可讓你做的了。你不用想著再替我做什麼——你也看見了,項鍊現在不在我手裡。兩條路,要麼你自己去撿出來,要麼……自己去坐牢。”
說完,她沒再多施捨給姚貝兒哪怕一個眼神,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淡然向外走去。
姚貝兒心中屈辱無比,眼眶泛了紅,她望著女人那窈窕卻倍顯無情的身影,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段子矜,你為什麼非要置我於死地!”
段子矜的腳步頓了頓,冷淡的嗓音凝成線,刺進她的耳膜,“我高興。”
她雖然是這樣說的,可是從她的語氣裡,半點聽不出來高興。
男人眉眼一沉,剛要隨她離開,就被姚貝兒扯住,“那你呢,江臨!”
男人垂眸看著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眉宇冷峻陰沉,“放手。”
姚貝兒哭出聲來,執著地問:“你花三千萬給她買一件垃圾,又是為什麼?”
男人嘴角揚起些許鋒利的弧度,“她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兩側的保鏢已經上來架開了失態的姚貝兒,男人冷著臉將被她抓過的外套脫下來扔進垃圾袋裡,淡漠地說了句:“因為她高興。”
姚貝兒不可置信地盯著他,“那你一開始為什麼勸她不要拍這條項鍊?難道不是因為想讓給我?你其實還是顧及我的,對不對,如果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我根本不會來這裡。”男人已經很不耐了,聽到這個問題還是停下了腳步,毫無波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僅存的悲憫都不剩了,反倒,有些微微自嘲,“勸她不要拍那條項鍊,只是我有點不高興。”
“不高興?”
男人低低地笑,“她把我送給她的稀世珍寶捐出來,卻看上這種廉價的玩意,我確實有點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