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在他夢裡的自己也會讓他如此難過嗎?心疼的用袖子幫他擦著臉頰上的汗,好希望他能從那可惡的夢境裡出來,他是那麼強,怎麼能被這該死的夢給折磨著,再次喚著他,“策。”
床上的人突然激動起來,先前的呢喃變成了瘋狂的嘶吼,“不要碰我!”
手臂用力的一揮剛好落在傾澈的臉頰上,左臉頰上立刻浮現出五個手指印,痛得他耳朵嗡嗡直響,眼淚在眼角轉啊轉努力咽回肚子裡。伸在半空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不知所措……接著聽到那壓抑的低喝,激盪得他心慌意亂起來,
“不要走……媽,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原來剛才他還在做夢,他沒有討厭他,他只是被夢魘控制著才無意打了他,傾澈又是喜又是憂,臉上燒忽忽的燙得厲害,停在半空的手還是落在那人的額頭上,輕柔的撫著,像母親一樣安撫著自己的小孩,
“沒事了,沒事了,沒事的。”
“不要丟下我,媽……”
看他還是被惡夢折磨著不見好轉,傾澈握著全策的手,十指交扣,只有這一次,他的溫度比自己的還要低。只有這一次,他的脆弱完全的暴露在他面前,只有這一次,讓他來安慰他吧,
“我不會走的,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策,我會永遠在你身邊……永遠……”除非黃土白骨。
彷彿聽到他的話一樣,傾澈感覺到那隻被自己握著的手在用力的回握著他,指節碰到他的骨頭有些痛。……沒關係,他知道,他此刻有多痛,全策就比
他更痛。沒關係,他只要他的全策安穩的入睡,他只要他做一個好夢就夠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秋雨一下就是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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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愛如此生猛
動得那麼厲害
像一隻根本握不住的彈跳不止的脈搏'
入季的風爭先恐後的灌進狹小的縫隙,伴隨著灰塵一波波落在薄薄的眼皮上。動了動,還是睜開了。引入眼簾的首先是純粹的白,那是天花板的顏色。這種及至得白在這十幾年裡與他如影隨形。就像舊家裡那一面常年通白的牆壁,就像女人露出的手臂,以及那條怎麼都不曾換下的白色長裙。……他酷好白色,大概就是在那時養成的吧。
女人愛白色勝過愛她自己,而他愛她。所以他愛白色成癮。
……一陣冷風鋪面而來砸在他的臉頰上,冰涼的觸感將他從思緒里拉回現實,才發現自己一雙手都露在空氣裡。下意識的想收回手,手臂一動卻感覺託著千斤一般沉,被束縛的壓迫感讓他不禁皺起了眉,撐起半個身子看個就近,而後又是一驚,心臟在這個清晨停止跳動了幾秒——
這個束縛住他的東西是一隻手,一隻同樣蒼白的手,像女人的手,卻不似那般柔軟,這隻手夾在女人和男人之間,蒼白,纖細,骨節分明,肌膚下的血脈清晰可見像一張鋪開的蜘蛛網。
他確信,他曾以為自己一定會愛上擁有這樣的手的人。
他覺得自己在這幾秒裡呼吸停止,甚至身體機能都終止了運作,他實在無法思考,這幾秒,他一片空白,除了目光裡印著那隻蒼白的手……
目光漸漸開始移動,手指鬆開卻還是被那些修長的手指糾纏著不肯鬆開,他們怎能如此執著,就像他們的主人。這個人不應該出現在他的清晨,不應該捲縮在他身旁,更不應該握著他的手……那麼多不應該,變質成疑問淌滿他的大腦。
努力回想事情的原有,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解釋……他熟睡得像個孩子,恬靜得沒有絲毫受到影響,寬大的睡衣也遮不住他消瘦嶙峋的蝴蝶骨,嬰孩般的睡姿讓他看上去只有那麼小小的一點,可憐兮兮的。柔軟的髮絲被風撫過微微顫抖,或許感到涼意,那身體挪挪捲縮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