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遇看賀北躲藏的架勢便知道真武盟的人在尋他的蹤跡。
待真武盟的人走後,葉遇看向賀北的眼神一厲:「你招惹了真武盟的人?在這松洲城、真武盟的眼皮底下犯事兒,真有你的。你們那鹹魚派是正派還是魔教?」
賀北一笑:「招惹真武盟又如何?正派亦或是魔教又如何。江湖事,無對錯。魔教本質就是壞麼,正派也殺人。」
「你倒是看的通透。」葉遇在給他手裡剛紮好的紙人塗著紅彤彤的腮紅。
「清笳山鹹魚派。你可聽過長歌樓,江湖傳聞,長歌樓退隱江湖後隱居於清笳山。」
賀北玩弄著一塊不知從哪裡撿來的鐵製小零件,他搖搖頭:「不知道。」
他自幼在清笳山長大,七歲才被賀岸接走,清笳山的前塵、往事,種種複雜,都是賀北梗在心頭的一根刺。
上一世,成為魔尊之後他久居在清笳山。清笳山是個好地方,江湖都傳它兇險萬分,實則沒人探尋過它真正的美麗。清笳山就像是一個遮蓋著面紗的美人兒,重重包圍的煙霧魔障就是它的面紗。面紗之下,望月臺,藏星湖,流螢谷,暮色峰清笳山是賀北比起鳳語劍莊第二喜歡的地方,也是他後來迎娶謝倦的地方。
提起長歌樓,葉遇的目光一點點沉下去:「想當年長歌樓稱絕江湖,後面不也是被抹黑成無情魔教。江湖總是易主,誰又說得準誰又是下一個攪弄風雲的武林霸主?」
「哎呦,管他呢。」賀北坐久了,站起來伸了一個舒服的懶腰。
「葉伯,還有一事要拜託你。」
葉遇抬眸:「你說。」
「我在你這兒留三千金給你,過幾日,會有人來拿,你給他便是。」
賀北說的是厲羽,答應事成之後給他三千金的報酬他不能忘,他還是很守信的。
此時,賀北手頭獲得的一萬金除卻給車夫的五百金、給葉遇的五千金,加上答應給厲羽的三千金,還能剩下一千五百金。一千五百金並不算少,最起碼能在松州城置購一處房產。
錢這種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上一世,賀北先是佔領嵐洲十城,再是江北十三城,除卻這些,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城。他從沒在意過錢這種東西,因為不缺。
這一世一切從頭開始,一千五百金他都得掰著手指頭精打細算著花。
賀北在葉遇這裡待到快要天黑之際才離開。
賀北乘著昏黃橘暖的暮色,輕步穿梭在松洲城各大街小巷的房簷屋瓦之上。
松洲城早晚溫差大,空氣一點一點涼下來。謝倦本就生著病,這會兒裹著再厚的衣服都忍不住打起冷戰來。他被陸星澤強制趕回府上休息,可謝倦心裡牽掛著賀北,在房裡根本待不住,就正坐在大堂的木椅上靜靜坐著等。他藏在衣袖的裡手一直緊緊攥著,眼眸微垂不含一絲光彩,滿臉掛著濃重的倦色。
眼看夜色將襲,賀北還生死未卜,謝倦的心就跟在火上煎似的。他想過很種多壞的可能,越想越害怕,畢竟鏡花宮殘忍狠辣的名頭他一直有所耳聞。
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雨。細雨綿密時不時伴隨著幾聲悶雷。
謝倦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心愈發雜亂。他起身撐了把傘,推開門,刺骨的寒風直往衣領袖口裡鑽,侵蝕著他每一寸薄弱的肌膚。
因為畏寒,他不禁向後退了一步,但這一步沒猶豫多久又重新邁了出去,他決然投入雨線密集的雨幕之中。
賀北一路淋著雨倒也沒覺得多難受,覺得挺涼快的。他只是擔心這時的師兄在屋裡呆著會不會暖氣不夠用?有沒有關好窗戶。
他知道謝倦生病應當一天待在屋裡,不會知道他自己的失蹤的訊息。
小城風雨中,緋色身影與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