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仲廷揚聲冷笑,老淚眾橫:疾病?我淳于幾十個御醫竟治不了小小病症?
他說完,抓起身旁的卷軸扔了過來,砸在淳于月面前,卷軸展開,大意寫著身重慢性奇毒,期初不易察覺,得遇驚風之症引得毒性加劇,察覺之時已藥石無靈。
淳于仲廷見她神情陡然呆滯,悲憤欲啼:月兒啊,他南宮逸其心之狠,其性之毒,讓人難以防備,你一定想不到,服侍浩兒多年的宮人竟是尤國的奸細,她暗中下毒害了我兒性命,又將你誆騙強留在尤國,就是想斷我淳于命脈,以報當年之仇,可是,我當年之所以對他狠下殺手,只因你大皇姐迷戀上他,毀了與涼國的婚盟,差點引起兩國紛爭,若不給涼國一個交代,剛剛初定的淳于勢必有覆國之危,我本意是讓他勸你皇姐回心轉意,那我也可以饒他性命,是他自己不肯,為了給涼國一個交代,才不得已而為之,誰知處置他竟賠上你皇姐的性命,你以為這些年,我可曾睡過一個安穩覺?
淳于月咬牙強壓下心疼,勉強分辨:父皇,南宮逸要殺浩兒,何須大費周折?以他的謀略手段,又且會將事情做得如此顯眼?女兒想見一見那個下毒的宮人,不當面審問,實在難以。。。
淳于仲廷怒火狂燒,人猛然站了起來,踉蹌著幾步,顫巍巍的指著她,恨聲道:我看你是被他完全迷了心智,那宮人做了這等事,又豈會存活性命等你審問,沒了物證,死了人證,你就寧願信一個外人也不肯信你父皇是不是?
淳于月緩緩站了起來,直直盯著淳于仲廷,一字一頓的問出心底的疑惑:浩兒不死,您可會真心讓位於他?可會甘心退居別宮頤養天年?
淳于仲廷驚愕的望著淳于月,嘶聲怒吼: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在懷疑朕?他可是朕的皇兒,淳于唯一的繼承人,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男人,竟然構陷自己的父親於不仁不義?
淳于月心痛欲裂,怔怔的看著他,她從他的眼睛中看不出謊言的成分,忙叩首請罪,直至平息了他滿腔怨怒才敢起身。
柔妃聽聞蘭妃被淳于月逼死,呼天搶地的來找淳于仲廷哭訴,正好撞擊淳于月在此,頓時身抖如篩糠,梨花帶雨一通哭鬧,卻堪堪扯亂了衣衫露出雪白潤滑的胸脯,心疼的淳于仲廷涕淚不止,直呼門庭不幸。
淳于月轉身出來,眸光無意中瞟到柔妃肩上的一個圖樣,此圖樣並非一般的花樣點綴,倒像是一種標識,雖然留了心,到底不過是女人家的修飾,也未多想,徑直出了殿門。
她故意用話激怒淳于仲廷,就是想試探心中猜疑,可是他不像是撒謊,加之他的神情老態,喪子之痛並非作假,可是,真的是南宮逸下的手嗎?他阻止她回淳于探望,又是他安排的尤國奸細動的手,似乎是他無疑,可是,他會做得如此顯而易見麼?是他太自信能永遠瞞得住她,還是別有內情?
猶如掩蓋了一團迷霧,遮罩了淳于浩的死因真相,可是,無論真相如何,卻無法抹去淳于浩永遠離開她的事實。
一時五內如焚、思緒散亂,渾身猶如刀戳劍刺,四肢無力,神情昏亂,無論走到哪裡都似能聽到淳于浩歡快的呼喊嬉鬧之聲,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她仰頭隱忍,卻難敵心疼不止,恨聲呵斥跟隨的蒼洛:轉過身去!
蒼洛被她突如其來的刺骨之音震懾,心裡竟生出一絲莫名的懼意,當真轉身背對她站住。
淳于月倉惶上前幾步,把住牆欄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軀,死死咬住嘴唇困住每個音節,眼淚卻撲簌簌滴落,心中痛陳:浩兒啊,你臨死還惦念著的四姐,竟無意之中逼死了你的母親,血債之下卻不知找誰為你報仇,或者說不敢去深究該找誰討還這筆血債,你的赤子之情當真是錯付於我了麼?
蒼洛終究忍不住回頭看她,見她那樣俯首持欄,安靜的猶如泥雕木塑,夕陽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