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自越皺了皺眉。這個甘遊才,他不過順口問一下卓叔源之罪,他提真娘做什麼!
甘遊才忙小心道,“大人,此事,下官難道有辦得不周到的地方……?”
“唔。你辦案效率自然很高,但以後還是要注意,過快也往往會忽視什麼重要的線索。倘若中間有什麼冤屈,那可也是人命關天的事呀!”遲自越只做一般的陳述。這個甘遊才自然有些能力,能這麼迅速掌握卓叔源的所有罪狀,證據充足,並讓他認罪,他還是比較欣賞的。
“是。下官明白。多謝大人提醒!”甘遊才忙躬身退出。
遲自越又仔細推敲了一番,這才覺得安心,將這件事暫時放在一邊。然而究竟還是覺得心情煩躁,縱然卓叔源罪有應得,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恰在此時遇到,是有些……事情總是湊巧,她會不會因為這麼巧,而懷疑是他安排什麼手腳……不!他為什麼忽然這麼想了呢?為什麼遇到她的事,他就總有些不能冷靜,不能坦然?他怎麼能,也不該為了她而不處理這件事啊!當然,他可以等回到州府再去處理。只是,拖延幾日,也不會有什麼改變,這也還是他的事。現在,他既然知道了,卻怎麼也做不到不立即處理……她如果恨他,就讓她恨吧;她如果痛苦,就讓她痛苦吧……就像他知道她背叛後所受過的錐心裂肺的痛苦一樣——這些都本該是她應該付出的代價!他已經痛了很久了,而她才不過剛開始……
甘遊才得巡撫大人支援,立即行動。當日升堂,卓叔源即被判流刑,十日後解押離開楚州;其家屬自然也令人通知,一併治罪。
遲自越慢慢下了臺階,到了那顯得分外陰暗潮溼的牢房。他是從未到過這樣的地方的,外面空氣還不算潮溼悶熱,這裡卻已經渾濁不堪,氣悶異常。他有些氣不順,微微咳嗽了一聲。
回到牢房,好半天才慢慢坐定的卓叔源聽到咳嗽,不在意地抬頭掃了一眼,隨即一愣。
遲自越站住了,俯看著卓叔源。他雖是身穿囚服,身上倒也還乾淨,精神也還可以,並沒有坐牢幾天的狼狽。臉色也還是往常那樣鎮定,氣質上竟然還像那個貴胄公子一般……似乎這牢房不過就是他另外一個家,他照舊隨遇而安,把他當自己的臨時安身之所了。
卓叔源心裡略略有些疑惑,但隨即撇開這心思,與他對視良久,微微一笑,並不站起,只道:“遲大人。”
遲自越實在不能理解這個人,到了這樣的地步,怎麼還是一貫來的坦然自若?看到自己,難道他就沒有一點懷疑?或許他掩飾功夫極強,因為已經定罪,就此認命,就不肯露出怨恨或悔懼以免侮辱羞恥?
“卓司馬淪落至此,居然還能如此泰然,遲某真是佩服!”
卓叔源微微一笑,雖看到遲自越已經走到牢門前,依舊沒有站起來,“能得遲大人佩服,卓某榮幸之至。大人此次來是專為處理卓某的案子來的?”
遲自越依舊被他語氣中的不在意激怒了,但還是強壓著怒火,“哼!你夠得著我專門下來嗎?”
“哦?”卓叔源仍是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微笑道,“那……是為了真娘了?”
“放肆!”遲自越頓時大怒,白皙的面龐也立即漲紅,“本官豈會為了那樣一個,一個……女人……”
卓叔源看他發怒,面上竟露出似乎是輕鬆愉快的笑意。他終究是一聽到真孃的名字就不能平靜淡漠,他也許該可以放心些了!
遲自越頓住話頭,看到他面上一閃而過的笑意,心裡更是憤恨和鄙視自己!
“你還恨她嗎?”他的聲音很輕柔,似乎在說“你還喜歡她嗎”一樣,但隨即還是略略揚起了聲音,“你恨我沒關係,你不應該恨她!你沒有權利,也沒有理由恨她!”
第六章
“你還恨她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