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僥倖逃得活命,他也沒有任何損失,因為我還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
不過有一點是泰倫斯萬萬想不到的,那就是他派去抓我的穆頓公爵順勢向我求了婚,而我還陰差陽錯地答應了他,這下,恐怕他反倒不得不留著我的性命了。
海水從頭髮上分開,順著髮梢流回洋流,公主大口地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她來不及享受落日下的美景,轉頭問維克多,“新月城那邊怎麼樣了?”
“雷納控制住了局勢,”維克多甩了甩棕色的長髮,“城裡各處的人偶也都撤掉了,盛夏騎士團在安撫民眾,麥特王子也在,只不過,”他神色有些憂慮,“布蘭特不失所蹤,有人說他乘著一隻哈皮鳥逃走了。”
“他沒有逃走,而是跟我一起被劫持了。”凡妮莎說。他是去追殺我了。“現在,我們先不回新月城,帶我去一個地方,我要見一位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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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學士的密室裡到處堆滿了物品,他居然還能從中找到東西,凡妮莎覺得簡直就是奇蹟。書籍在桌椅上堆得老高,架子上陳列著一排排瓶瓶罐罐,傢俱上則滿是燒剩的蠟燭和乾涸的蠟滴,那根密爾制的青銅鏡管就端坐在陽臺門邊的三角架上,牆上掛著星象圖,草蓆上攤著散亂的地圖,紙張、羽毛筆和墨水瓶則隨處可見,許多東西都沾上了居住屋樑間的渡鴉所遺留的糞便。
特倫特比上次桉林遇險時看上去更老了,也更矮了,說他是山陵矮人保準有人深信不疑。
“毒藥?哼,開始想害人了?”老頭兒的壞脾氣也更大了,他惱火於被人打斷學術研究,隨便彈了個響指,一間屬於毒藥的小屋子便被開啟了屋門。
學士的藥品為數驚人:幾十個蠟封的罐子,百餘瓶塞住的小瓶,同樣數量的白玻璃瓶,不計其數的幹藥草罐,每個容器上都有精確的標籤。看來,即便是再馬虎的人,面對傾刻就能取人性命的東西也會嚴肅起來。的確,一旦你理解了分類依據,便會發現每種藥品都擺放得恰到好處。真是些有趣的東西:甜睡花和龍葵、罌粟花奶、紅袍之光、灰蕈粉、附子草和鬼舞草、石蜥毒、瞎眼毒,寡婦之血……真是應有盡有。
“我不想要毒藥,”凡妮莎參觀一圈之後走了出來,當然,沒忘記順手牽羊帶走幾樣,“我想要一種能使人作出令仇者快親者痛的毒藥的解藥。”
“等等,你是說,布蘭特中了美迪婭之淚?”魔法師終於從厚厚的紙堆裡抬起了眼睛。
“美迪婭之淚?聽上去很貼切。”凡妮莎點了點頭,“這有什麼說法嗎?”
“上古傳說、復仇、惡毒女人的詛咒,哈,這小子得罪了誰?”特倫特從桌子上跳下來,一頭扎進自己的藥室裡翻找起來。“那東西不是魔法造物,難怪你哥哥遮蔽不了它。”
“請不要把那個人稱為‘我的哥哥’。”凡妮莎厭煩地別過頭去,她還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老魔法師高舉雙手,“好吧好吧,我是說,這種毒無色無味,中毒者一開始會毫無反應,不過隨著執念和對其他事的專一程度,他就會完全把自己的愛人忘掉,當執念達到暴烈的程度,他會把所有憤怒轉嫁到自己的愛人身上,最終將其殺死。你是個機靈透頂的姑娘,你離開他是對的。”
“什麼我離開他,”凡妮莎差點背過氣去,“我要救他!”
“救?沒得救,”老頭兒的腦袋搖得像狂風中的鐵公雞,“除非你們當中有一個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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