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講到這裡,我已經明白是怎樣一回事了!這傢伙是向遊客兜售“古物”的那種人!所以我毫不客氣地伸指在他的手背上一彈,那一彈,令得他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地縮回手去,瞪大了眼望著我。我立即大聲道:“我不識貨,你去找別人吧!”
我一面說,一面又已發動了車子。那傢伙有點著急,拉住了車子不放:“先生,我有的是真正的古物,古得沒有人能說出它的年代來!先生!”
他在說著的時候,我已經發動了車子,向前駛去。他仍然拉著車子不肯放,神情也極其焦切,跟著車子在跑,語音也愈來愈急促:“先生,那件古物,你一看就會喜歡……我的名字叫巴因,就住在前面的村莊裡,你甚麼時候有興趣,可以來找我!”
當他講到最後幾句話的時候,因為我早已將車子加快了速度,他奔跑的速度沒有法子追得上,所以鬆開了手,一面跑,一面還怕我聽不到,所以直著喉嚨在喊叫。
我根本連頭也沒有回,而且對這個尼泊爾人,一點興趣也沒有。這種向遊客兜售“古物”的把戲,以各種方式進行,如果說我會上當,那才是天下奇聞!
車子繼續向前駛,不多久,我就將這個尼泊爾人完全忘記了。一小時之後,車子到了那座古廟的前面,我在離廟門還有一百碼處就停了車,抓起了一隻早就準備好的皮袋,向前走去。
那座古廟的建築十分輝煌。往日,一定有過它極其光輝的日子。但是現在看來,實在是太舊了,舊得它原來是甚麼顏色的也無法辨認,看去是許多深淺不同,給人以極度殘舊之感的棕色。
廟門外是一個相當大的廣場,長滿了雜草,一簇一簇乾黃的枯草,正好被在廟門外曬太陽的嬉皮士用來作天然的坐墊。
我一面向前走去,一面仍像以往兩天一樣,高舉著手中的皮袋,大聲叫道:“柏萊·利達!柏萊·利達是不是在這裡?”
嬉皮士認為他們自己與眾不同,像我這樣子和他們打扮神情不同的人,如果和他們打招呼,一定是十問九不理。可是手上抓一個這樣的皮袋,那就大不相同。因為這種皮袋是當地人要來放大麻的,而大麻正是這種人絕不可以少的!我的舉動,看來就像是在找柏萊·利達這個人,替他送大麻來了,那當然會引起他們的興趣。
果然,我才叫了兩次,所有人的目光全向我望來。一個鬍子和頭髮完全糾纏在一起,連面目都分不清的大個子,搖搖晃晃,向我走了過來,從一大蓬鬍子之中,吐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道:“你找誰?”
我重覆了名字一次,那大個子指了指他自己,說道:“我就是!”
我笑了笑:“請問,你父親叫甚麼名字?”
那大個子眨了眨眼,答不上來,我揮了揮手令他走開,那大個子居然想伸手來搶我的皮袋,被我一抬腳,在他小腿上重重踹了一下,痛得他怪叫著,彎下身來。立時又有幾個人向我圍了上來,聲勢洶洶,可是沒有甚麼特別的行動。
我一面向前走,一面又叫著柏萊的名字,又大聲宣佈:“誰能帶我找到他,這袋東西的一半是他的!”這樣的“賞格”顯然引起了他們的興趣,一陣陣交頭接耳聲傳來,又有幾個人奔進廟去,不一會,更多嬉皮士,男女都有,從廟中湧了出來,七嘴八舌地向我問了很多問題,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柏萊在哪裡。
我心中暗歎了一聲:倒黴,只怕這一天又要白費了。幸好這座廟,看來歷史悠久,倒可以不虛此行。那些嬉皮士還在向我糾纏,被我大喝一聲,又伸手推倒了三四個身形高大的,其餘人才漸漸散了開去。
我向廟中走去,尼泊爾的廟,建築體制大致相同,和中國古廟的深邃不同,給人的感覺是神秘而淺窄。可是這座古廟卻不大相同,一進門,一個天井之後,就是一個相當大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