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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劉棉花剛剛產生了若干憂慮,便聽到天子在寶座上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顯然對眼皮底下的發生情況很不滿意。
這是當廷審問,主題是問罪,人犯是方應物,卻被方應物歪七歪八的歪到哪裡去了?在這麼下去,事情就不是這個事情了,滿朝人物站在這裡不是來看方應物擺高大上姿勢的!
林尚書亦無可奈何,天子有口吃的毛病,不喜在群臣面前說話,而左都御史王越重心又在武事方面,還是公認的汪直親信,所以只能由他這個刑部尚書來主審方應物。
沒想到幾個回合下來,方應物倒是輸人不輸陣,氣勢逼人的快把提供證據的東廠和彈劾他的倪御史打到地洞裡去了。。。。。。
如今天子不滿意,林尚書那就只能繼續審問。卻說林大人正在心裡琢磨措辭,但另一旁倪進賢倪御史聽到了天子咳嗽,彷彿獲得了新的訊號,突然再次上陣,搶在前面質問方應物——這可是在天子面前表現的一個機會,而且萬首輔也在看著,自己要抓不住機會,還混什麼朝堂!
“方應物你休要花言巧語、顧左右而言他!你在天牢時,西廠汪直屢屢進牢探望你,是否屬實?眾目睽睽,你瞞不了別人!”
方應物無奈道:“確有此事,見了幾次面。不過他為堂上官,我是階下囚,汪公公一定要進來,我能攔得住?”
倪進賢冷笑一聲,“敢承認就好。那汪直次次都與你單獨密談,屏退了其他一切人。可有此事?”
方應物繼續無可奈何道:“這汪直定要如此,我這階下囚即便不想見他並談話。又有什麼能力可以阻止西廠廠督?”
倪御史又逼問道:“那你們密談的是什麼?”方應物猶疑片刻,沒有說話。
見方應物貌似不敢回答,倪御史高聲道:“君子坦蕩蕩,聖上在此當面,你若真胸懷光明磊落,有何不可言?
我看分明是今日廷審突然,你沒有時間與汪直見面串詞,唯恐對答之間出了紕漏,所以才不敢回答!”
寶座上的成化天子微微頜首。險些就要很不體面的鼓掌喝彩,倪御史果然也有兩把刷子,能被萬首輔派出來打擂臺的,口才確實足夠犀利!雖然一開始這個姓倪的落了下風,但重整旗鼓後,還是發揮出了該有的實力。
平白放掉方應物,自己這當皇帝的很沒面子;但若用上疏進諫獲罪的名義發落方應物,只怕要遭到全體朝臣的反感,還成全了方應物的名聲;但若以勾結內宦的名義發落方應物。任何人都無話可說,還能保住自己的臉面。
想到這裡,成化天子頓感輕鬆。不得不說,首輔出的主意確實不錯。大不了再搭上一個作用已經不如從前的西廠。
只要處理掉方應物,就是殺了雞駭了猴,再拖上一段時間。那麼這次風波就可以平定掉了。按照天子多年與朝臣鬥爭的經驗,任何話題都很難一直保持在熱點上。總會被時間和新的熱門話題沖淡。
倪御史問到這裡,便不再搭理方應物。轉身對天子道:“臣奏聞陛下,方應物不敢坦承,必然有所密謀,臣所彈劾其內外勾結之罪應當屬實!再奏請陛下聖裁!”
朝臣中不乏有心為方應物開解的人,但想了想也實在不知說什麼好,此人跟西廠提督鬧得不清不楚,這應該是確定無疑的事情了,不知道內情之前怎麼開口?
再說看方應物彷彿被點了死穴的樣子,沒準他真的一時糊塗和西廠汪直勾搭上了,替他出頭就等於是把自己牽連進去。。。。。。
倪進賢用眼角偷偷瞥了一眼方應物,見他緊閉著嘴巴木然的站在殿中,到了這個地步仍然沒有開口辯解。
見此光景,倪御史突然大生快感,把這麼一個偶像級人物摧殘掉,真他孃的神清氣爽!
說實話,從剛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