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類的濃詩豔詞,日日從窗縫或門縫中塞入阿寶的房中。
許老四抄著棍棒驅趕了好幾次,然而那風流秀才依舊不屈不撓,只是不敢再在白日裡露面,轉而改為半夜裡摸過來,蹲在阿寶的窗下唱小曲兒,哼小調兒,說些半葷不素的混話兒。
阿寶好生煩惱。
好在那風流秀才手無縛雞之力,只敢唧唧歪歪來文的。
又過兩日,許老四摘了一簍子青棗下山去賣,大約賣了個好價錢,上山時便給桑果扯了幾尺花布又買些針頭線腦帶回來,桑果誇了他幾句,他像是極為高興的樣子,面上始終笑嘻嘻的。
是夜,阿寶仍像往常那樣,仔細閂好了門,又拿了根棍棒頂住,把窗子也關得死死的。
然而夜裡那風流秀才卻沒有來。次日也沒來。再次日還是沒來。自此以後,那風流秀才便再也沒有露過面。
阿寶忽然有一日去找桑果道:“我要去西北啦。”
桑果還沒說什麼,許老四先打了一個哆嗦,眼珠子差些兒瞪出眼眶,驚問:“什麼?!”
阿寶一字一頓:“我要去西北找小八哥啦。”頓了一頓,又自失地笑笑,“白擔了這些年的虛名,如今我總算想開啦!為著做錯一件事,為著愛錯一個人便看破紅塵,孤獨一生;我莫阿寶才不要這麼傻……我爹爹要是知道了,也必然會說我沒出息——從前的事,就當是我做過的一個噩夢罷。”
桑果倒不阻攔,只憂心道:“西北路途遙遠,又過去了這許多年,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咱們過去能不能找到他先不說;即便找到了,若是人家已經成了親,咱們千里迢迢地趕過去算什麼呢?”
阿寶想了想,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他若未成親,我便問他還願不願意要我……若是成了親,或是不願意再要我,那我便做四姐家的鄰居,與四姐一家相伴,此後終老在那裡,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啦。”
桑果心中喜憂參半,又深知阿寶的性子,曉得多說無益,加之這些年也順從慣了,只能心內默默嘆息。
次日,桑果帶著兩個兒子去菜園裡捉蟲,許老四到後山摘了一簍青棗下山去賣。才走到半山腰,見阿寶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塊山石上正拄著頭沉思。阿寶見他走近,也不說話,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許老四忙駐足,笑眯眯地叫了聲“寶姑娘”。
桑果與阿寶早已成了一家人,彼此間說話並不客氣。桑果帶兒子玩兒,阿寶去給她兩個兒子洗衣裳的時候也是有的。唯獨這許老四,一起在鳳凰山上過了這四、五年,對阿寶還是客客氣氣,恭恭敬敬。見面必定要先笑上一笑,堆個圓圓滿滿的笑臉出來,再躬身垂首叫一聲“寶姑娘”。
阿寶向他招招手,許老四垂著頭走過去,將簍子卸下,放在腳旁。阿寶伸手從簍子裡抓起一把青棗,拈起一枚放入口中,咔嚓咔嚓嚼了幾口,說道:“這麼好吃的青棗,留著咱們自己吃罷。”言罷,吐出棗核,轉身上山。走了兩步,見許老四還愣在原地,便蹙眉道,“還不走?愣著作甚?”
許老四訕訕地跟在她身後上了山。遠遠地看見菜園地裡桑果及大文小武的身影時,阿寶駐足,逼視許老四的眼睛,正色道:“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才跟著我到這裡受苦,只是這一次,我已下了決心離開,你須得把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