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意孤行!不要忘了,”他盯著陸知處,一字一頓,“你並不是什麼孤膽奇俠,我們是搭檔和夥伴,而在你身後,是榮華。”
面對鍾旻銳利得讓人無所遁逃的眼神,陸知處一反常態地沉默起來,良久,才聽見他的聲音。
“是我錯了,”言罷,他低低地笑了,“但既然每次到了最後都能化險為夷,那麼讓我假裝偉大地犧牲一下又有何妨,但是這一次,擅自呼叫資金,是我認為鍾沁手中的股份值得這個價錢,雖然不多,卻至為關鍵。”
他是真的錯了,從剛才到現在,一直以為鍾旻的怒氣來自於自己沒有事先與他說明而自作主張,但現在看來,反而是自己從一開始便存了小人之心。
話一旦講明,心中那塊石頭似乎也消失於無形,曾幾何時,鍾旻在自己看來,已是如此重要,能讓他不惜犧牲自己利益,而在鍾旻看來,想必亦然。
所謂信任,不是毫無芥蒂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倒出來,而是在關鍵時刻彼此都能足夠了解對方,心照不宣。
兩人一路走到今天,摩擦可謂不少,但在對外合作上,卻是出奇的一致,這或許就是默契。
屬於男人之間的默契。
現在冷靜下來,兩人看著對方有些凌亂的衣著和狼狽的神色,都覺得有些滑稽,陸知處首先笑出了聲。
鍾旻沒笑,反而悶哼了一聲。“你他媽給我記住了,不要再自以為是地去當炮灰,我不想一場戰還沒開打就平白折損人馬,還有,”驀地湊近他耳畔,以一種惡狠狠的口吻道:“我不想看到你再用那種懷疑和疲倦的眼神看著我,如果不信任你,我也不會一開始就把呼叫資金的權利給你!”
“是我錯了。”陸知處不自在地調開視線,臉上掠過一絲赧色。
難得見他這副模樣,鍾旻不由挑高了眉,似笑非笑。“陸大律師也會跟人道歉,真是稀罕,不過能不能給點實質性的?”
陸知處一怔,“什麼實質性的?”
“這樣,”扯過他的領帶,薄唇貼上,繼續方才未完成的事情,另一隻手則靈活地解開釦子,探向襯衫之下的肌膚。
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笑意和暖意,陸知處也伸手抱住他,心中不無感謝。
有些人的性格是,一旦解開的結,就不會再在細節末枝上斤斤計較,糾纏不休,鍾旻就是這樣的人,而這種人,似乎更適合做大事。
手不經意掠過衣袋,碰觸到一個小小的熟悉的硬物,手指停頓了一下,終究若無其事地滑開。
陸知處嘆息般地呻吟一聲,緩緩轉醒。
一覺之後,精神果然好了許多,只是肚子上被鍾旻重擊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
不由無聲地苦笑了一下,那傢伙下手不用這麼狠吧,即使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當時的憤怒。
微側過頭,那人兀自沉沉睡著。
自己從意氣風發的學生時代,到後來入獄,出獄,在黃胖子那裡做事,這麼多年過來,早已看遍無數的人情冷暖,對於任何人都難以輕易相信,然而惟獨鍾旻,卻是唯一的例外。他與鍾旻的關係,既似朋友,又如情人,在摩擦之間互相磨合,每次爭執之後對彼此的瞭解與信任又更進一層。兩人的性格都屬於強悍的一類,但卻還能彼此相容到現在,聯袂迎敵,打拼天下,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了。
回過神,陸知處輕輕地挪開他還擱在自己胸膛上的手臂,起身穿上衣物,手順勢摸了摸衣袋,那盤帶子還在。
他望向床上,只見男人翻了個身,毫無防備的睡顏愈顯沉靜。
猶豫了一下,陸知處拿出紙條寫下幾行字,將它壓在床邊的菸灰缸下,轉身開啟房門,又悄然闔上。
一切進行得很安靜。
片刻之後,本應酣睡的人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