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高大的倉房,臨岸的江面上停泊了數百艘大小船隻,主要是貨船,小部分則是漁船。凝目望去,三三兩兩的漁家漢子坐在船首聊天,而頑皮的漁家少年在江水中嬉戲打鬧,愉快的笑聲在風中飄蕩。四周沒有礙眼的江湖人物,也沒有太多守衛,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胡青鵬自然不會被這表面上的平靜欺騙,憑藉著超凡的眼力,他至少發現了二十名潛伏在陰影中的敵人,他們幾乎監視著碼頭上每一寸土地。胡青鵬甚至懷疑,那些看似悠閒的漁夫中也有假扮的。只要有可疑人物出現,肯定會遭到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攻擊,不要奢望能夠登船離開。
天下會在長沙的勢力之雄厚是不容置疑的。胡令全獨掌大權後,一方面為了剷草除根,將漏網之魚盡數滅口,一方面為了拿到曾志雄的會主令牌及神功秘芨,他動用了全部人手封鎖水陸兩路。畢竟曾志雄被殺的真相萬一洩露,他就玩完了,連傀儡會主也做不成。同時,白雲宗也在盡力配合他的行動,佈下了天羅地網。
胡青鵬看好方位,繞到碼頭的另一側,來到一家僻靜的小院外。只見院內種著兩棵白玉蘭樹,右側一棵樹上綁著一根藍色的布條,被風吹得嘩嘩飄舞,若不仔細看極難發現。住在這裡的是章玉昆秘密訓練的一名手下,平時靠捕魚為生,名叫程福。胡青鵬輕輕翻過院牆,只見廂房內漆黑一片,估計程福睡下了。他依照章玉昆的吩咐,屈指輕彈三下窗臺。
房內立時傳來一聲警覺的喝聲:“是誰?”
胡青鵬按暗語答道:“明月照九州!”出發前唐雪教了他變聲的技巧,說話時模仿章玉昆的聲音,果有七分相似。
話音剛落,緊掩的窗戶霍然推開,露出一張剛毅淳樸的面孔,又驚又喜地道:“堂主,您怎麼來了!快進屋歇歇。”
胡青鵬往房中瞥了一眼,只見一個少婦坐在床頭,一邊安撫著身旁的嬰兒,一邊不時抬眼望來,面帶驚恐,對丈夫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他心頭一顫,低聲道:“你出來說話,裡面不太方便。”
程福道:“是!”立即躍出廂房,然後返身將窗戶掩上。恭敬地道:“秘字第三組程福拜見堂主,不知堂主有何吩咐?”
胡青鵬道:“時間緊迫,我就長話短說了。你想必已聽說天下會發生內亂的訊息,但實際的情況是胡令全勾結白雲宗、煙雨樓的高手,殺害了會主!當日參加壽宴的人,只有我倖免於難,所以胡令全正在全力追殺我,企圖阻止我揭露真相。為了揭穿胡令全的陰謀,替會主報仇雪恨,我必須儘快聯絡上外四堂的堂主。可是胡令全派人封鎖了所有離城的道路,我要你用船送我離開長沙,越快越好!”
程福低聲罵道:“我早曉得胡令全不是好東西,這回連會主都敢謀害!操他八代祖宗!堂主,我這就帶您上船!”
胡青鵬道:“等一等!你不和家裡人告別嗎?一旦出了這個門,隨時都會丟掉性命!”
程福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不解道:“您以前不是說過‘任務第一,私情在後’嗎?任何行動必須迅雷不及掩耳,同時要嚴守秘密,對至親之人亦不能洩露隻言片語,難道您都忘了?”
胡青鵬暗暗苦笑,自己終究沒有章玉昆的鐵石心腸,在不經意間便露出了馬腳。他很清楚,如果程福此時不去見自己的妻兒最後一面,就永遠沒有機會了——這對他們一家人來說實在太殘忍了。輕嘆一聲,忽然並指點出,正中程福的麻穴。
程福猝不及防,渾身一麻,登時動彈不得,急道:“堂主,你在幹嘛?莫非是責怪屬下衝撞您了?”
胡青鵬搖搖頭,道:“你的穴道待會自會解開。好好照顧你妻兒,我先走了!”縱身躍起,足尖輕點樹枝,如風掠走。原本按既定的計劃,他要藉著程福的掩護,偷偷潛上停泊在碼頭的漁船,然後再裝做無意間暴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