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慕容蕙脆聲應著,大紅曳地的長裙閃過陣陣流光溢彩,那杯醇紅的茶湯水氣瀲灩,笑容格外動人。
“宮裡頭子時要放煙花,我生怕伽兒在外頭瞧不真切,特意稟明瞭母后,接伽兒去瞧一瞧。”
想著湯老夫人極好說話,慕容蕙黑漆漆的眸子一轉,軟語央求道:“若是夜深,我便留伽兒住上一宿,領過了皇祖母賞的壓歲錢,再將伽兒好生送回府中,祖母您便允了我們,可好?”
湯伽兒聽得明眸粲然,心間早已意動,生怕祖母為難,含笑抬起頭來,輕輕推著慕容蕙的胳膊:“你又胡鬧,今日是團圓夜,我如何能隨著你入宮?飲完了這杯茶,快與阿回去吧,免得皇后娘娘擔心。”
三個人的下首,湯伽兒的生母何氏聽得清清楚楚,眼望東暖閣的方向,心上便是一個激靈。
再打量湯伽兒的模樣,依然是膚色微黑、眉目周正,樣貌並不出挑。唯有一雙慧目美妙靈動,被燈光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面容比往日明豔。
依舊還是那個在自己身邊不討喜的小丫頭,神態氣度卻又似乎與從前迥然不同。慕容貴為一國太子,湯伽兒竟隨口便喚著他的小名,而慕容蕙一安之若素的表情,想是平日多半如此,竟沒有絲毫訝異。
素日聽得湯伽兒在宮內極受賞識,何氏只當湯閣老等人替自己的孫女帖金,今日咀嚼著湯伽兒無心的話語,瞧著方才湯閣老父子見到太子慕容畢恭畢敬的樣子,何氏只覺得一顆心沉甸甸地落不到實處。
聽得湯伽兒並不贊同,慕容蕙將嘴角一扁,脆聲說道:“我已然稟明瞭母后,千真萬確特意來接你入宮的。若是大年夜果真不能留宿宮中,待看完了煙花,依舊是我與阿送你回來,難道這也不行?”
瞧著老夫人笑得慈祥,慕容蕙輕輕拽著她的衣袖:“祖母您便允了我們,我有十日沒見伽兒,確實想念得緊。”
湯老夫人啞然失笑,想著自己不通世故已然惹得旁人詬病,這位二公主到與自己有些相似,委實孩子心性,一天真爛漫。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她既已徵得皇后娘娘同意,又何須在這裡苦求自己。
湯老夫人當下向湯伽兒笑道:“已然驚動了皇后娘娘,便快去吧,只是不敢再勞太子殿下與二公主相送。若玩得晚了,便在宮裡住上一宿,待明日祖母入宮給皇太后請安,咱們祖孫再一起回來。”
湯伽兒眼前一亮,隨著慕容蕙立起了身子,眸色在母親何氏臉上留了一留,終是甜甜一笑,輕輕下拜道:“母親,女兒便隨著二公主入宮了。待明日歸來,再給父親與母親拜年。”
湯伽兒此次回家,似是有意改善從前母女間的勢同水火,人前人後一味對何氏禮敬有加。少了從前的言辭碰撞,何氏反而不習慣。她楞徵片刻,方才牽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柔聲應道:“好孩子,去吧。”
何曾有半句埋怨,到忙忙起身替湯伽兒整理衣裳衫。親身取過湯伽兒的大氅,與有榮焉地隨在她的身後,直將慕容蕙一行送上了馬車。
湯老夫人心無城府,只曉得這幾個孩子年齡相當,十分親厚。
湯閣老卻是這些年摸爬滾打從小小的地方官一路走來,深諳世故人情,總覺得湯伽兒如今深得二公主信任,又與太子慕容友情深厚,頗有些樹大招風的意味。他瞅著幾個人的車馬漸漸消失在夜色中,心上總感覺如履薄冰。
三個孩子不管這些,依舊一路疾行進了宮,徑直往重樓閣而來。
湯伽兒時常隨著慕容蕙往壽康宮盤桓,皇太后面前半分也不拘束。進得重樓閣來,她落落大方挨個請安問好,便挨著慕容蕙坐在了她的下首。
天交子時,鞭炮聲震耳欲聾,小太監們在重樓閣外頭的空地上放起煙火。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