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指上泠泠的琴音一響,餘音便緩緩繞在紅豆的耳畔,經久不散。
瞧著紅豆眼色晶亮,露出滿臉情不自禁的傾慕,流蘇心知釣餌已然放下,便漸漸收住了話題。
茲事體大,想從慕容薇身邊再尋同盟不是一日之功。她不求片刻功成,唯願步步穩紮穩打。瞧著紅豆收斂了情緒,流蘇體貼地拉著她重回妝臺前,替她重新梳了頭髮,又從自己妝匣裡尋了朵粉晶珠花,簪在她的雙丫髻正中。
瞧著鏡中人明眸皓齒,一幅嬌俏動人的模樣,流蘇這才含笑推紅豆起身:“如今已經瞧不出痕跡,快出去吧,那鸚哥還餓著肚子,仔細莫受公主責罰。”
紅豆清澈如水的目光從流蘇半開的妝奩匣子上拂過,瞧著裡頭滿滿當當的珠釵花佃,雙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又戀戀不捨地從最上層那十餘幅珠翠碧璽的各色耳墜上艱難地挪開。
她的聲音雖然不高,卻滿含深深壓抑的渴望與傾慕:“公主待姐姐真好,連這樣金貴的髮簪與花鈿都賞賜。”
流蘇的妝奩匣子裡東西確實不少,除去蘇暮寒送的一部分,大部分是慕容薇所賜。平日自己房裡少有人來,她的妝奩匣子又上著鎖,便大膽地將蘇暮寒送的東西都擱在了底層。
縱然陪在慕容薇身邊十餘年,兩人由不諳世事的孩童一起長成如今的亭亭少女,此時的流蘇卻感覺有些如同隔霧看花,難以窺透慕容薇真實的心思。
下意識裡,流蘇覺得慕容薇望向自己的目光陰沉而冰冷,再回首時,又恍然是自己的錯覺。那些昂貴的釵釧首飾、華麗的衣裳面料,依舊說賞就賞,又比如今得勢的瓔珞更優厚著幾分。
見紅豆只對著自己的妝奩發呆,一雙手想伸又不敢伸,流蘇深知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不能一次養足了胃口。此刻已然送了紅豆一朵珠花,便不能叫她覬覦其他貴重的東西。
更怕紅豆再往下翻,露出低層裡蘇暮寒送的那些東西。流蘇便將妝奩匣子輕輕一闔,扣上了銀鎖,再推到了妝臺的盡頭。
流蘇微微偏著頭,兩隻精緻的翡翠繡球珠子耳墜淺淺盪漾,流光溢彩的色澤動人,如亂花迷眼,劃過紅豆熱切的雙眸。
見小丫頭依舊是掩飾不住的傾慕,流蘇半真半假說道:“妹妹若是有心,往後你那匣子裡的好東西也少不了。”
紅豆聽得仔細,頗為心動,忍不住含笑央告,求流蘇指點她幾步路。流蘇卻只是笑得瀲灩,催著替鸚鵡添食,將她輕輕推了出去。
覺得魚已上鉤,流蘇並不急著提杆,而是要好生再觀查一番。
慕容薇那裡,瓔珞早已替她理好了妝容,主僕二人瞅著廊下鸚鵡前已不見紅豆的身影,慕容薇低低問了聲瓔珞:“可是隨她去了?”
“正是,小丫頭慧黠得很,演得有板有眼,也是公主前日那一場苦肉計鋪墊得好”。瓔珞不善開玩笑,提及紅豆的表現,還是想伸手替她點贊。
“到可惜了紅豆那條好好的石榴紅稜宮裙,便送她兩匹錦緞,就說我賠她的衣裳。再說與她,流蘇生性多疑,叫她一切小心行事”,慕容薇輕輕咬住下唇一笑,露出細如編貝的玉齒。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想要籠絡自己身邊的人,流蘇顯然是自不量力。打從第一次開始打紅豆的主意,小丫頭便早秘密報到自己面前,反而成了慕容薇留意流蘇的眼線。
主僕二人這才一起,破費上慕容薇一隻喜歡的茶盞,自編自演了那出往紅豆身上潑茶的戲。為得便是在明面上,結結實實將紅豆推到流蘇的身邊。
晚膳時分,秋香領著小廚房的人前來擺膳。她親手將一道做成百花盛開狀的芙蓉蝦仁奉上,又退後了幾步恭謹地回稟:“紅豆羹依著公主的吩咐,小火上煨著。因今日羅嬤嬤有些腰疼,奴婢不敢勞動,只依著她老人家的指點大膽做了一回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