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訊息難免走漏。
到時候靖唐關那邊仰仗天時地利,來個以逸待勞,自己這邊雖有兵力上的優勢,想要拿下靖唐關,傷亡勢必慘重。
絕不能為著一個蘇暮寒讓士兵們這般去送死,李之方請眾將稍安勿躁,為今之計先解決幾個問題,方能出奇至勝。
一是李之方百思不得其解,那靖唐關地處雪山深處,它的糧草供給如何解決?若是能尋到它糧草的出處,從根本上斷去它的後路,更強如大兵壓境。
二是若真要攻打靖唐關,除卻黑山口外,是否還有別的道路可行?最好能尋得一條寬廣的道路,令三軍眾將快速行軍,這樣才能悄無聲息出現在靖唐關下,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一個靖唐關牽連的是廢安國王爺蘇暮寒與整個千禧教謀逆的大罪,還影響到建安與康南兩個友邦的安危,雖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李之方還是寫了奏摺,命八百里加急速速送出。
瞧著李之方與諸將議事,討論著如何對靖唐關下手,羅綺悄然告辭出來,緩緩踱到楚朝暉的大帳前,想要進去給她請個安。
明珠含笑將帳簾挑起,請她入內。羅綺舉目望去,見大帳之中比自己臘月裡離去時添了許多溫馨,楚朝暉與辛太妃兩個正一左一右正坐在大炕上做針線。
臨窗的大炕上擺了只紫檀木刻金絲雲腿細牙桌,上頭是一隻淡藍掐絲琺琅的花斛,裡頭插著一叢隨處可見的野花,蓬勃而付有生機。
幔帳與坐褥都用年前集市上買回的那些扎染布重新制成,大朵的團花蒼勁古樸,繽紛而又爛漫。
好些東西都是楚朝暉素日常用之物,如今由辛太妃千里迢迢帶到此處,又依著楚朝暉從前的喜好擺了起來,到添了許多煙火氣息。
羅綺緊走了幾步上前請安,楚朝暉早已從炕上起身,親親熱熱挽住她的手:“快別多禮,沒承想這麼快便又能見到你,老太君一向可好?”
辛太妃亦含笑起身,就著一側的銅盆裡拿水淨了手,親自替二人斟茶。
瞧著面前言笑晏晏的兩人,羅綺心上一抹隱痛悄然泛起。
除了場面上的寒喧,羅綺委實不曉得如何開口與楚朝暉提及靖唐關的發現。
當日以為是壯士斷腕,黑山口前的割袍斷義已然了卻母子間最後的情緣,如今卻是風雲迭起,她要將楚朝暉已然結痂的傷口重新撕開,再讓她正視血淋淋的現實。
瞧著羅綺緊咬下唇,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楚朝暉輕輕擱下了手裡的杯盞。
日前已從李之方口中曉得靖唐關之事,聞聽千禧教依然在厲兵秣馬,楚朝暉心內五味俱全,說不上什麼滋味。
若兒子自此亡命天涯,母子間即使一輩子不相往來,也是各自無牽無掛,強如現在不曉得哪一天,又是戰場上兵戎相見,拼個你死我活。
聽羅綺將靖唐關中的一切和盤托出,楚朝暉越聽心越往下沉,如被冰水浸泡,又似被熱油煎熬,說不上是難過還是高興。
第六百八十九章 取捨
方才平靜了多日的心又被竹篙攪動,楚朝暉手裡的帕子已然揉做一團,心也跟著亂成一團麻線。
她抬起頭望著羅綺,似是還要問些什麼,嘴唇翕動了片刻,終於沒有說話。
兩夜未曾闔夜,羅綺眼中的血絲清晰可見。她將辛太妃泡的茶一口飲進,剛好提了提神,然後便是一直關切地望著楚朝暉。
楚朝暉好似忽然想起,衝她歉意地一笑:“瞧我也是糊塗了,你奔波了兩日,我卻還要留你在此說話。快下去歇一歇,待晚間過來一同吃飯。”
羅綺曉得楚朝暉此時最需要時間療傷,她不再堅持,而是欣然立起身來告辭出帳。帳簾落下的剎那,一聲壓抑的嘆息從大帳裡頭傳出,重重砸在羅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