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兩的爭執,瞧著支援顧晨簫的勢力越來越大,那些個老臣們漸漸戰不住腳跟,頗有些無可奈何。
落地的鳳凰不如雞,顧正諾深覺自己是被縛住翅膀的蒼鷹,更覺自己是被拔去利齒與尖爪的老虎,根本無法傷人。
瞅瞅前景不妙,他一次又一次想到被擱在錦盒裡藏匿起來的毒草,在搖擺不定中暗暗下了決心,想要放手一搏。
趁著康南帝退了早朝,剛剛坐上明黃色的御輦,顧正諾緊走幾步,跪在了御道一旁,往上叩頭說道:“父皇請留步,兒臣有一事請求,還請父皇恩准。”
“何事?”康南帝坐在御輦上居高臨下,目無表情地望著他,只淡淡問道。
顧正諾不曉得隨了誰,身材矮小瘦弱,此時往地上一跪,被身上華麗的朝服映襯,整個人格外猥瑣。康南帝心裡嫌惡,面上卻半分表情也無。
顧正諾俯身地下,冠冕上垂下的五串明珠掩飾住他目光中的陰狠,只裝出一幅孝子之心,帶著絲傷感說道:“父皇容稟,再過幾日便是母后的壽辰。母后獨居冷泉宮,兒臣不敢替她老人家賀壽,只備了些母后素日愛吃的東西,想求得父皇恩准,允兒臣見一見母后。”
果然是亟不可待要與納蘭皇后傳遞訊息,圖謀康南的大好江山。
昔日為著保全君妃娘娘母子性命,不得已才答應納蘭家的條件,將顧正諾立為太子。如今他與君妃娘娘的兒子已然長成,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眠?
想想納蘭家從前對自己呼來喝去,全無半點尊重之心,更兼納蘭慶幾次對自己的謀殺未遂,如今身上流有一半納蘭家血脈的大兒子又要步他的後塵,康南帝哈哈一笑,覺得他與納蘭家的血海深仇終於到了解決的時候。
瞧著顧正諾依舊俯身在地不住磕頭,康南帝將袍袖一揮,淡淡說道:“難為你一片孝心,那便去吧,只不許留得太久。”
“兒臣遵命”,顧正諾如釋重負,目送康南帝的御輦漸漸遠去,眼中的陰沉終於遮掩不住,不經意間便洩出一絲殺機。
命手下捧著早就準備好的衣裳糕餅之物,顧正諾急急往冷泉宮的方向而去。
轉過一道水榭,康南帝命停了御輦,衝手下以目示意。身旁的太監總管會意,上前低低應道:“陛下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保準一個字都漏不掉。”
康南帝這才點點頭,御輦重新往琴瑟宮的方向行去。
冷泉宮裡悽清孤寂,納蘭皇后青衣素服,一動不動跪在佛前,嘴唇無聲翕動。瞧著似是在誦經祈福,實則卻是深深的詛咒。
納蘭皇后咬牙切齒,在佛前發下重誓,若能叫康南帝早早病逝,她輔佐兒子登基,將康南大權重新握回納蘭家手裡,她便是折壽十年、二十年都在所不惜。
瞧著顧正諾乍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納蘭皇后又驚又喜,又有些害怕,連連往他身後瞧去,生怕被人尾隨。
瞧著母后草木皆兵的樣子,顧正諾一陣心痛。他拉著納蘭皇后坐下,安撫地說道:“母后莫怕,兒子已然得了老東西的允准,您放心。”
深知時間不多,顧正諾長話短說,將他與蘇光復的交易和盤托出,請納蘭皇后定奪。納蘭皇后眼中初時閃過一絲膽怯,想想那一日景陽宮中納蘭慶的慘狀,立時便做出了決定。
她咬牙說道:“納蘭家的血不能白流,你舅舅不能慘死,咱們不成功便成仁,終歸要放手一搏。”
母子二人心意一致,仗著殿內再無別人,在這裡認真密謀。納蘭皇后同意顧正諾舉事,還附在他耳邊說了宮中幾個奴才的名字,讓他找這幾名奴才配合自己行動,將毒草下在康南帝飲食之中。
以為人不知鬼不覺,怎料想冷泉宮中納蘭太后的寢殿用得本是夾牆,太監總管循著秘道,早在這裡安排了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