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煲上。
這兩樣都需要慢功夫,等待的光景,溫婉更是手下不停,指了個乾淨的小丫頭打著下手,做了糖漬乳瓜、椒油素雞、澆汁豆腐、五絲菜卷、腰果西芹等幾樣楚朝暉從前愛吃的小菜,待一切預備停當,便吩咐人先端去次間裡準備擺飯。
自己淨了手,再等著那道素什錦燴到好處,這才掐著時間端下火來,先盛滿一煲吩咐端去次間,自己再盛了一碗,說與楚朝暉,想送去滄浪軒。
方才問過下人,蘇暮寒如今多日不與楚朝暉同吃,每日都是在滄浪軒裡單做伙食。想是這一對母子間劍拔弩張,裝也裝不出往日的母慈子孝。
雖有香膏掩示,溫婉依舊瞧出了楚朝暉眼下的憔悴。母親為誰辛苦、為誰傷身,她又何嘗不清楚,只想盡最後的努力,再勸說蘇暮寒一回。
楚朝暉聞說溫婉要去滄浪軒添菜,到有些踟躕,低低說道:“你去瞧瞧也好,暮寒若有衝撞你的地方,不必與他一般見識。”
“是,母親放心,阿婉去去就回”,溫婉含笑應承,重新系了披風,也不要丫頭跟隨,自己端了托盤,就著內宅小路往過了遇園,往淪浪軒走去。
到了滄浪軒,蘇暮寒的暖閣裡也剛擺了膳,四涼六熱的素菜,全盛在青釉纏枝花卉紋的方碟內,擺得十分齊整。
蘇暮寒守孝並不盡心,在外頭早開了葷腥,在家裡無非還做著樣子。
下人稟報溫婉到了門口,蘇暮寒頗有些意外。他趿了鞋子下炕,披了件淡藍色寶相紋的杭綢直裰,吩咐將人請進來。
瞧著溫婉進來,烏金趕緊接了她手裡的托盤擱在炕桌上,再利索地行禮問安。
聞道里頭是蘇暮寒愛用的素什錦,烏金掀開黃綠色的雙耳圓缽蓋子,將它擺在餐桌正中央,再取了小碗準備替蘇暮寒佈菜。
多日不見,蘇暮寒身上少了些從前的神采飛揚,一雙清湛的雙目更加內斂,透著平靜與冷淡的色澤。他含笑與溫婉說道:“郡主是今日到府的麼,如何想到來滄浪軒坐坐?”
周老爺子父子二人公然拒絕與蘇暮寒來往,往昔只曉得躲在暗處捉迷藏,這些日子到公然露面。溫婉的舅舅更是出現在京師貢院,做起了莘莘學子,為著明年的科考早做準備。
擺明了從此後放開大周后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做西霞的國民。道不同不相為謀,蘇暮寒如今已然明瞭,溫婉自始至終都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上。
縱然一脈相牽,有著相似的容顏,卻對她再無了從前的親近。
不知不覺間,兩人連稱呼也已經改變,蘇暮寒此時到有些體會,溫婉從前為何待自己客氣而又疏遠,只會守禮喚一聲世子,從不喚他的名字。
“才剛過府,替母親做了羹湯。有日子不見,想著王爺愛用素什錦,便送了一缽過來。”溫婉臉上掛著淺笑,不管蘇暮寒對自己的稱呼如何變化,她始終是這般淡雅出塵的應對。
四目相對,眼中的東西太多,溫婉眸間全是恬柔的笑意,蘇暮寒則是客氣裡帶著玩味。兩人的目光碰在一起,雖然沒有火花四濺,卻彼此都瞧見了淡淡的疏離,讀出了陌生的韻味。
“從前多次嘗過郡主的素什錦,不想今日依舊有這個口福。只是如今有了身份,又何必再學從前。”蘇暮寒自嘲地一笑,閒閒一指窗邊的矮榻:“郡主若不嫌滄浪軒粗鄙,便請坐下敘敘閒話。”
溫婉行禮謝過,款款行至榻前,在下首坐了。
她淡然望著蘇暮寒,輕輕說道:“聽母親說王爺要去無錫,今日權做送行,祝王爺一路順風,早去早歸。”
黃楊木底的十二扇屏風,繪著煙波流水的江南。如今是寒冬初至,那上頭依然是阡陌青翠的初夏,到似是從前初下蒼南,幾個年輕人言笑晏晏的時刻。
蘇暮寒深邃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