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大紅緙絲襁褓裡。”
每一位孩子出生,皇祖母都親賜赤金打造的長命鎖,為她們增添福氣。便是阿芃與阿萱出生時,皇祖母神志不清,老規矩依舊分明。
見說到長命鎖,阿萱懂事地從頸下取出日日配著的長命鎖,露出澄澈的笑容,高高舉給喬浣霞看。
喬浣霞喜得一把將孩子摟在懷裡,仔細地打量著阿萱,“哀家記得,哀家記得,這孩子長得可真快”。
徐昭儀見說到阿萱,也恬靜地上前答話,她立在皇祖母面前,滿眼都是追憶:“臣妾生阿萱時傷了元氣,皇后娘娘日日探視,您也要白嬤嬤送了好些東西。阿萱百日,臣妾抱他來向您請安,您親手抱了抱他,還說他長得好看。”
徐昭儀幼年進宮,隨在喬浣霞身邊時間不短,與她有著真感情。想到那樣聰慧的太后娘娘變做如今這般混沌,說話間便紅了眼圈,怕被人發現,悄悄背過身去。
“皇祖母,您的阿薇過了年,到六月裡就滿十三。”慕容薇將手腕抬起,皓腕上那支綠油油的鐲子濃翠欲滴,“這是阿薇五歲生辰時您送的,要我大了再戴。您瞧,我如今戴著是正合適。”
濃到滴翠的玉鐲,似是漫山碧色裡藏著多少青蔥過往。
家裡祖輩傳下,當年戰火流離,骨肉分散之際,她的祖母親手替她戴上,要她留著做個念想。
喬浣霞視這鐲子如命,自然認得清晰。
皓腕雪白,玉鐲凝翠,少女宛如新荷初綻,亭亭立在眼前,喬浣霞久久撫摸著鐲子,不覺流下淚來,慌得楚皇后拿帕子去拭。
“我的阿薇原來已經長了這麼大,我只當你還是那麼高。”一時平靜了情緒,喬浣霞拿手比劃著:“方才幾天的功夫,一切都變了樣子。”
似是有什麼東西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喬浣霞想記,又記不起來,只能茫然放棄。慕容薇說得事事都對,明明有過印象,在她腦中偏就串不在一起。
案上鏤雕葫蘆文的紫檀寶頂蓋小香爐餘煙嫋嫋,已是將要燃盡。不知白嬤嬤將清梨檀收在何處,一時沒人過去再添。
慕容薇便掀起蓋子,拔了頭上髮釵,以釵尖輕輕撥弄兩下,要那灰燼再燃。釵沾了灰自然不能再戴,隨手遞給了紅豆要她包在帕子裡收起。
白嬤嬤已命人將紅梅分為兩瓶,都插在青花龍鳳紋雙耳瓶中,一瓶高高擱在後頭多寶閣上,另一瓶她親自捧著,安置在喬浣霞面前的矮几上。
喬浣霞輕嗅著梅花香氣,露出陶醉的意思,伸手摘了一朵紅梅拿在手上把玩:“這香氣蓋過了藥味兒,清新的很。照哀家說,這藥也該停停,何必總是調養。”
皇祖母心高氣傲,不肯承認自己有病,太醫們便不敢說。定時把脈,都回皇祖母請得平安脈象。開出了藥方,也只回做上些年紀調養,哄著皇祖母吃下。
一吃七年,皇祖母大約早已生厭。
白嬤嬤卻知道怎麼哄皇祖母開心,她上前說道:“太后娘娘日日調養,才有這般的好身子骨,奴婢比您還小半歲,卻不如您有精氣神兒。”
皇祖母皺眉搖頭,偏又透著歡喜:“總是你倚老賣老,逗哀家開心。”
既是不喜藥氣,到也無妨,滿園寒梅正在怒放。
慕容薇欣然道:“這幾日梅花開的正盛,皇祖母喜歡,阿薇便日日折了新鮮的送來,不若白嬤嬤再置幾盆開得旺旺的迎春,衝一衝滿屋子的藥氣,空氣輕爽了,皇祖母精神也好。”
皇祖母殿裡不能擺水仙,那樣素白的顏色,又會勾起她對往事的感傷,慕容薇打量著壽康宮內總是喜氣洋洋的裝扮,心內五味沉雜。
慕容蕙便走到慕容薇旁邊牽牽她的衣袖,聲音裡滿是軟糯的嬌憨:“長姐,我陪著你去折花,一起給皇祖母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