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喬年,再敗傅宗龍,而天下之強兵勁馬皆為賊有矣。賊騎數萬為一隊,飄忽若風雨,過無堅城,因資於兵。官軍但尾其後問所向而已,卒或及之,馬隤士飢。甚且以賜劍之靈,不能使閉城之縣令出‘門’一見,運一束芻,饋一斛米。此其所以往往挫衄也。今賊氛告迫,全豫已陷其七八,藩王告救,望若雲霓。然自他日言之,中原為天下腹心;自今日言之,乃糜破之區耳。自藩王言之,維城固重;自天下安危大計言之,則維城當不急於社稷。臣為諸道統帥,身任平賊,豈可言舍汴不援?但臣所統七鎮,合之不過數萬之卒,而四鎮尚未到也。馮河而前,無論輕身非長子之義,亦使群賊望之測其虛實,玩易朝廷矣。……故為今計,苟有確見,莫若以河南委之。令保定撫臣楊進、山東撫臣王永吉北護河;鳳陽撫臣馬士英、淮徐撫臣史可法南遏賊衝;而以秦督孫傳庭塞潼關;臣率左良‘玉’固荊襄。凡此所以斷其奔逸之路也。臣鄉自賊中來者皆言百萬,今且以人五十萬、馬十萬計,人日食一升,馬日食三升,則是所至之處日得八千鍾粟也。中原赤地千里。望絕人煙,自茲以往,安所致此哉。目今兵強無過良‘玉’。良‘玉’為臣舊部,每對臣使涕泣,有報效之心。三過臣裡,皆向臣父叩頭。不敢擾及草木。‘私’恩如此,豈肯負國?但從前督、撫駕馭乖方,兼之兵多食寡,調遣為難。誠使臣得馳赴其軍,宣諭將士,鼓以忠義,以南中上供之糧養全鎮之兵,臣不就度支關餉,陛下亦不必下軍令狀責取戰期。機有可乘。即東出與孫傳庭合,群賊腹背受攻,飢擾馳突無所,不相屠戮,必自降散。舍此不圖,而‘欲’急已潰之中原,失可阨之險要,蛇豕肆釁。恐其禍有不止於藩王者。此社稷之憂,而非小小成敗之計也。”
不能說侯恂的腦子不夠清楚。他的帳算得很明白。從開封被農民軍攻克之後,明軍同農民軍的力量已經發生了悄悄的,但是不可逆轉的變化,朝廷已經不能像前幾年那樣,主動地尋求農民軍主力作戰。就雙方部隊的戰鬥力而言,那種千餘官兵就能追殺數萬農民軍數十里的情景更是一去而不復返了。眼下朝廷只能扼險據守。等待時機。因此,侯恂反對廷議以收復開封作為當務之急,主張責成陝西、保定、山東、鳳陽、淮徐各督、撫固守本境,他自己不是按朝廷的意旨調左良‘玉’部北上收復開封,而是前往湖北坐鎮於左良‘玉’軍中相機行事。
他的奏疏之中說得很清楚。眼下的河南已是赤地千里,糧食窘絕,義軍近百萬之眾集中在這裡,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糧食危機。到那時他再督率左良‘玉’部由湖廣北上,會同陝西總督孫傳庭夾攻農民軍於河南。
平心而論,侯恂比他那個只會在秦淮河上‘吟’風‘弄’月做些無病呻‘吟’的詩詞的才子兒子利害多了。他這可算是有點戰略眼光的主張。而且,也是包藏禍心!因為以李自成、羅汝才為首的數達百萬的農民軍眼下守著黃河,仰仗水運通道,手中又有開封繳獲的大量物資財貨,自然不會捱餓。就算是碰到給養困難,別忘了,他們可是被朝廷稱為流寇的!走,是他們的強項,以走致敵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決不會像侯恂一廂情願地設想的那樣蹲在河南捱餓。而侯恂提出的責成與河南接境的各省督撫保境自守,“斷其奔逸之路”,不過是楊嗣昌“十面張網”的翻版。這裡的關鍵在於,當農民軍決策所向時,擔負防堵的督、撫能否頂得住。一旦防堵失敗,首當其衝的方面大員勢必成為侯恂的替罪羊,這正是侯恂歹毒之處。
而更令南粵軍上下同仇敵愾的一片怒吼的,則是這位新鮮出爐的侯督師,居然公然以上峰自居,給此時在濟南主持山東、登萊等處軍馬錢糧事務的李華宇下了一道命令,令李華宇速速籌備三十萬人馬的半年之糧餉,以供應即將北上歸侯恂侯大人指揮的左良‘玉’所部使用。“軍情緊急,不得有誤,違令者,本督師當以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