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營的道路疾馳,鋼製車輪在燒灰鋪就的道路上發出隆隆的響聲。從城門出來的一路之上,不停的有路人向這輛車彎腰行禮。
從車的外觀上看,這輛車與在河靜府大街上跑的其他車輛並無二致。一樣的四個鋼製車輪,一樣的玻璃小車窗掛著竹簾,一樣的白銅包裹的車轅。不同的是,兩匹拉車的挽馬,竟然是一色雪白的大食駿馬,馬的轡頭之上,鑲嵌著一粒碩大的珍珠,在初升的陽光下時不時的閃動著光芒。車頂上,一面不大的旗幟在晨風中飄揚。
三角形的認旗,紅色火焰,黃色月光裡繡著一隻青鸞,所有的南中軍士兵軍官都知道,那是太太鹽梅兒的認旗!
車廂內,鹽梅兒手捧著賬本,斜靠著一個錦繡靠枕,不時地用手中的筆在賬本上點檢著一筆筆的收入和支出。
“太太,稍稍歇一下吧!”
鹽梅兒的心腹蔡婆子手裡捧著一個茶盅,低聲勸著她。
“好容易有了喜信,大人為此還到祖先牌位前燒了香,要不是您過於操勞,為大人南征的事情費心費力,這一會,怕是一個哥兒都出來了。”
蔡婆子兀自在那裡絮絮叨叨,鹽梅兒聽到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假借著撥弄髮絲,手指觸碰到了頭頂的那支釵,心裡才好受了些。
守漢南征之前,一面忙著籌劃戰事,整頓軍馬物資器械,一面很是勉力的在鹽梅兒這塊熟田上耕作了一番,不久,喜信傳來,鹽梅兒有孕。
為此,在出徵前,守漢還藉著祭告列祖列宗的機會,將此事向祖先稟報。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守漢在南征戰場無往不利,鹽梅兒卻因為日夜籌劃軍糧軍械,為各處工場發放加班賞、菜金,超件賞錢,過於勞累,孩子沒有了。
此事一出,嚇得留守河靜的一干官員六神無主,三魂六魄走了一半。主公雖然青春正盛,但是眼下無後也是一大隱患,好容易屋裡人有了喜,卻在這個時候流產了?!
守漢在會安接到關於此事的請罪呈文,很是黯然了許久。提筆給鹽梅兒寫了一封信,又命人取出從阮氏宮中抄得的一頂很是僭越的金冠,快船送回河靜。
信裡寫的是什麼,除了這夫妻二人之外,所有的人都不曉得,但是,那頂金冠,卻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那是阮家正室的金冠。
一時間暗流湧動,議論紛起。
鹽梅兒做完了小月子,便聽到了許多的議論,一度氣得她背地裡不知道流了多少次淚。
是啊!一個孃家人都死光了的丫頭,被主公收了房,成了管家太太,還在那裡不知足,妄想著做正室夫人!
鹽梅兒自己也清楚的很,如今府裡就有一個潛在的對手,李秀秀,論家室、論長相,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是對手的。不久前,又有一個黎家的公主過來,願意以身相許,只要自家相公幫她奪回江山。
“這以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女人來和自己爭這個相公!早知道這樣,情願當初相公不搞出這潑天也似的家當來,便守著自己安安穩穩的度日便是了。”
無數次的暗自後悔。
後悔歸後悔,讓李守漢重新回到那個守備銜千戶,守著一份薄產度日,怕是鹽梅兒自己都不會甘心的。蛟龍可能會留戀自己最初的水潭,但是卻無論如何也不會心甘情願的回到那一小汪水中。
不過,眼前的這個蔡婆子,倒是一個頗有些見識的人。也很能揣測主人的心思。
“太太,可是對將軍日後的妻妾。。。。。有所顧忌?”蔡婆子的話說的很含蓄,也很隱晦,但是意思很清楚。
這個世界,不吃飯的女人也許有,但是不吃醋的女人基本是不存在的。蛾眉善妒,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看著鹽梅兒不說話,只管在撥弄那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