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如何窮奢極欲,□宮廷,毒害先帝,大殺忠良等等一整套故事。其場景之描摹極是細緻入微,恍若親見。比如說怎麼吃一頓飯要幾千的金銀哪;怎麼一件衣服光要寶石就鑲了幾斤哪;怎麼面首情人三千,男男女女都生龍活虎的進去,只剩藥渣的出來哪;怎麼貪得無厭,弄權舞弊哪。怎麼十大酷刑,花樣翻新,虐殺忠臣哪;怎麼權慾薰心,謀朝篡位,給皇帝老婆下毒哪,等等等等。
總而言之,就是將長安描繪成了人間地獄,將大明宮描繪成了吃人不吐骨頭的妖精洞。至於葉十一本人,則活生生被搞成一副歷代妖后所通用的貌美如花、心如蛇蠍的標準化形象。而其曲調綺麗,辭藻又極其華美,極盡渲染誇張之能事,極對江南士庶文人的胃口,一經問世就廣為傳唱,立即風靡江南各地。如今,這曲子由秦淮河上著名的卞校書唱來,更是一詠三嘆,別有一番催人心肝的威力。
傅鐵衣耳聽唱詞,不由歪過頭去看趙瑟。卻見她臉上毫無異色,碰到唱得格外紮實的一節,還要跟著眾人一起拍掌叫好。於是心念連轉之下,輕聲道:“曲倒是個好曲……”
“自然是好曲了,”趙瑟接過話來道,“這可是陸子周作的曲子……子周不彈此調久矣,而今隔了十年,重新提筆,那是何等的石破驚天,威力無窮。”然後她笑笑道:“只是實在不夠厚道啊……反正也是個編,怎麼就不能編出點兒新花樣呢?再怎麼說大夥兒都是熟人嘛!”
傅鐵衣目瞪口呆,半響才有些惱怒似地道:“你還有心思笑!”
“不笑難道還哭嗎?”趙瑟道,“那值得哭得還在後面呢,接著看吧。”
說話間,卞校書已然唱罷一曲,當心一劃琵琶站起身來。滿堂寂然,然後才是轟鳴似的掌聲。還是那位最沒樣的的長沙夫人家的小公子,以風流表率之姿站將出來。他親手持著酒杯送到卞校書嘴邊,道:“唱得好極了,值得幹一杯。”
似他這等身份的貴人親自持杯送過來的酒,雖然言行輕佻無比,但畢竟不是秦淮河上的校書郎所能推辭得了。於是,卞校書只得借放琵琶的機會避開幾步,與長沙夫人的小公子分開一點距離後,才雙手去接那酒杯來喝。
長沙王的小公子卻早有準備,一把擒住他的手臂,搶回喝了一半的殘酒道:“哎,還有一半,應當留到你唱完最拿手的一支曲子再喝。”說罷,環顧滿座賓客,笑嘻嘻地道:“大家可能不知,玉京最拿手的一支曲子並非剛才那首《延門秋》,而是《玉樹□花》……”
他迎著眾人充滿了曖昧的目光,滿是戲謔地說道,“此曲玉京唱來,端是妙不可言,能使人三月不識肉味。鄙人自一年前得嘗此滋味,便樂此不疲,至今仍然不能丟手啊!”
秦淮河上名倡卞玉京歸了長沙夫人的小公子一事,坊間素來有些傳聞。因為以前雙方當事人都不曾說破,於是場面上大家也就都假作不知。現如今既然長沙王的小公子公開宣佈承認了,於是便都紛紛起鬨湊趣,恭喜道:“原來卞校書竟叫你得了去,當真豔福不淺,一定得大大請一回客。”卞校書見此情景,也索性拋開臉面上的羞辱,乾脆大方地與長沙夫人的小公子挨在一處站好,笑對諸人的戲耍玩鬧。
“啊……”長沙王的小公子卻突然一捂嘴巴,剛剛才覺悟似地道,“今日之事我可是魯莽了,竟是忘了我這嬖寵和咱們今日的主人翁乃是同名。甘當自罰一杯,哈哈……”他笑得意味深且長,略歪斜著頭注視中央主人位子上的薛玉京,緩緩舉起方才卞校書飲了一半的殘酒,嘴唇在印了唇印的杯壁上親親一碰,然後慢慢的喝盡了。
薛玉京微微一笑,目光從長沙王小公子轉到卞校書身上,說道:“原來卞校書的名字也叫玉京,倒真是和我有緣分了。可惜,你不曾跟了我,不然說起來倒還勉強算作一場佳話。說到此處,就不知道雪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