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有的沒的情情愛愛,她在心裡補充一句。
“那你早點休息,我不進去鬧你了,省得你不自在。傷口記得讓丫頭給你上藥,癒合之前都不能沾水,你非得想洗手時,可以在傷口外塗些桂花油等乾淨油脂,草草洗洗就晾乾吧。”孟瑄叮嚀完了這些話,就目送她進院子。此時天光黑透,院中空無一人,他看著她一步步走進去,看著無邊的黑暗一點點吞噬了她的背影,他胸口的那一點緊揪感又冒上來,最後忍不住補問了一句,“你身上沒有那種綠豆大的硃砂痣吧?”
何當歸腳下微有停頓,人卻不回身,最後回他一句:“當然沒有。”就走進樓裡了。反正,他要找的人不會是她;反正,她的那顆硃砂痣也是假的,說不定明天又不在那兒了,又說不見就不見了。就像孟瑄那樣。
一夜清眠,晨起時精神倒還好,只是她懶怠下床,斜斜歪在貴妃榻上,一整個時辰不換姿勢地看著她掌心的傷疤發呆,看著看著,就覺得傷疤在對著她發笑。
“嘿!”有個女聲在她身後炸響,“看什麼呢?看出一朵花兒來了!”
何當歸微微側臉,見是青兒來了,既不覺得驚訝,也不起身招呼她,只是把自己的傷手藏進被子裡,叫青兒“自己招呼自己,茶水點心大概在一樓,蘇子昨日受了驚嚇,今日我放她假,順便放院子裡所有人的假。青兒你自己忙吧,我就不同你客套了。”說完緩緩闔眼。
青兒見她這副歪聲懶氣的樣子,大感詫異之餘,咋咋呼呼地跑上來說:“小逸,一天不見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孟瑄欺負你?他怎麼欺負你的?”
何當歸牽動唇角道:“誰還能欺負著我,除了我自己,誰又有這本事。”
“那麼說,是你自己欺負了你自己?”青兒揚揚眉毛,“不對,肯定還是他給你氣受了,你才會這樣在新婚第二天不洗臉不梳頭的當悶葫蘆。”她走上前來掀她的被子,陰笑道,“讓姐姐瞧瞧他怎麼把你氣成這樣,我專治疑難雜症,調解夫妻間的小紛爭,跟我說叨說叨吧!”
何當歸往日有了什麼心事或秘密,那是第一個要告訴青兒的。可從前那些心事大多都是些舊事,提起來也不會觸動心傷的那一種,而這一回……終究是不同了。她動了兩次嘴唇,最後輕輕搖一搖頭,就又歪聲懶氣地眯眼假寐了。
青兒也不介意,猜著不是孟瑄惹她生氣,就是孟瑄身邊那幾個惹她生氣了。於是青兒扯了幾件揚州城裡的趣聞說給她聽,幫她排解煩悶,關家的、伍家的、孫家的都提到了,本來還想嘲笑幾句羅家雞飛狗跳、合宅不安的情境,可想起上回跟何當歸談這些,她面上只是淡淡的,並沒有幸災樂禍的表情,青兒也就沒再提羅家。
何當歸假寐聽了一會兒,自己卻問出口了:“羅家現下如何,可有什麼新聞不曾?”
青兒手拄著肥嘟嘟的下巴,哈欠道:“你聽不絮叨,那我一樁樁說給你聽也行,可又怕你聽了心裡難過。我可真叫一個納悶,羅家人對你那麼壞,你又有那麼多法子整治他們,為什麼最後只處理了一個孫氏就金盆洗手了?董心蘭、你大舅母、三舅母還有羅二小姐、三小姐,這些人,你可一根指頭都沒動她們的,白白讓她們在你頭上耀武揚威了幾年。”
何當歸也拄起下巴,憑窗望景,答道:“有些人與人間的事不過是小嫌隙,如董氏、趙氏之輩,她們與我的不睦之處,大概也就是一些尖酸刻薄的言辭,一點大家庭裡慣常見到的擠兌小動作。這些都是輕易不必跟她們計較的,我若每一樣都計較起來,不論她們吃沒吃到苦頭,我自己就先落了下乘,成了一個睚眥必報的人,我又有何歡。所以有的時候,寧願當一兩遭愚鈍的人,由著她們招搖去,來日再看時,高下自見。”
話音落時,門口有個鼓掌聲響起,伴著男子的笑聲,何當歸和青兒一同回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