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格兒為師兄了,這麼一忖度,還真感覺怪。
見孟瑄又喜又急的樣子,她便順從地跟著孟瑄向他師父兼四叔俯身跪拜,並扶著孟瑄的臂膀,讓他莫大意歪倒了。
就這樣,她糊里糊塗地跟著孟瑄磕頭,咚咚咚,那僧衣人也負手而立,坦然地受著他們的拜伏,神態間似乎他經常這麼被人拜,已經處變不驚了。咚咚咚,響頭轉眼磕了二十幾個,何當歸連新師父的寶號尊名都不知道,除了他是孟瑄四叔,和孟瑄一樣姓孟之外,她對那名中年男子實是一無所知。她忍不住腹誹,孟瑄又犯老毛病了,上次他們兩人一起給櫃子和蠟燭磕頭到地老天荒的一幕,神奇地再現了。
其實話分兩頭說,何當歸跟孟兮在不知不覺間,老早就有了一段師徒之緣,只是她不自知。
早在三年前,在羅府被寧淵挾持欲殺人滅口的時候,她就曾胡吹一通,自稱是“齊央魔主”的座下高徒,一身“深厚雄渾”的內力也是得他老人家的真傳,說的有鼻子有眼,還曾騙倒了寧淵那種真正行走過江湖的人。
何當歸雖然博聞強識,也從前世柏煬柏處聽得了不少江湖軼事,可到底是一名閨中女子,沒行走於行伍之列,沒餐風露宿地飄搖過市,沒加入過什麼武林黑白兩道的門派道場,更沒參加過什麼武林盛會,目睹過千千萬豪氣干雲的大爺們兒齊聚一堂的空前盛況。因此,她對江湖是個什麼模樣和形狀,是一星半點兒都不知道的,只有一次聽青兒故作深沉地說過,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你我皆是,人在江湖飄啊,誰能不挨刀啊,捱了第一刀啊,想挨第二刀啊……
因此,何當歸上次借用“齊央魔主”的名號,就像是危急時刻念一句觀音菩薩、太上老君一般,連齊央魔主名為孟兮,絕技長風訣,這些常識都沒有。之所以能唬到寧淵,實在是因為“齊央魔主”四個字太嚇人了,只要對其生平事蹟小有了解的人,聽了這四個字,誰不打從心底發虛,所以那一次騙術成功,其實是孟兮的功勞而非何當歸的苦勞。
後來何當歸又遭逢了孟瑄,他看出她真氣爆體,不能自抑,一則心中好奇,深閨小姐身上哪來這麼多真氣;二則萌一念,用長風訣將她爆棚的真氣收走,他對付耿炳秀就更有把握了;三則他猜著她控制不住真氣暴走,再惡性迴圈下去就香消玉殞了,而且死得無聲無息,連死因都不為人所知,救她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了。
於是孟瑄找上她,而她天性警覺,加上一貫的不順遂遭遇,早就對人心善惡不抱什麼存想,上來遇著一個生人,必定先將他當作惡人對待。於是兩人一番“床上拼鬥”,何當歸哪裡是孟瑄對手,於是又將從母親口中聽得的“聶淳與隆滸教”拿出來賣弄,自稱是後臺強硬的“聖女”,企圖嚇退孟瑄。這也算是她的運氣,隨口胡謅時換了個後臺,假如她當時報的名號還是“齊央魔主”,那可就跟孟瑄撞車了,一下子就會被拆出老底,笑掉他的大牙。
再後來,幾次在床上相擁收功、還功,讓孟瑄心底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多年古井無波的禪心,說蠢動就蠢動起來,而且如江海大潮,一有了開端就一發不可收拾。他自己都不明白愛是什麼,他又是在經歷著什麼,而且他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何當歸,突然就從一個稍微有好感的“新朋友”,變成了他著魔一樣迷戀的女孩兒,對方越冷淡,他這一頭越放不下,最後還做出了一些跟蹤與“盜竊”的傻事來。
當時,何當歸初步接觸內功心法,而且從一個嬰孩兒的零起步開始,一上來就修習最最上乘的長風訣。這固然是難得的機緣,可何當歸身為女子,難免懶惰吃不得苦,在嚴格的“師父”孟瑄眼中,簡直就變成了扶不起的阿斗,而他自己則是那一位嘔心瀝血、死而後已的丞相孔明,以天縱之才去當幼兒教師。其後,因為教學中的拌嘴和氣惱,讓何當歸對他又冷淡兩分,覺得他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