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湄娘打了個寒戰,沒錯,一定是她搞的鬼,一定是她!這丫頭是個鬼,催命鬼!
紗幔緩緩落下,後面的少女揭開一點面紗喝茶,而門外的兩名僕婦不給孫湄娘絲毫喘息的機會,繼續死按著她往門檻上磕去,“咚!”“咚!”“咚!”……血滴飛濺,又過了百十下之後,孫湄娘終於撐不住昏了過去,可老太太沒喊停,兩名僕婦也不敢停,還是繼續押著死屍一樣的孫湄娘往門檻上磕去。
雖然孫湄娘現在是二重身,不過自從聽聞她墮下的四個胎兒都是同別的男人懷上的野種,老太太對孫湄娘再沒有一絲一毫憐憫顧惜之意,就算這一胎是羅家的骨肉,都不能再保留下來,如此骯髒下流的女人,怎配給羅家誕育子孫!除掉這個女人,自然有大把的女人給老二生兒子!想到這裡,老太太吩咐:“去藥廬,端一碗紅花來,加濃劑量的紅花!”
何當歸猜到老太太的想法,進言道:“老祖宗容稟,如今是年節下,殺人不祥,更何況,孫湄娘雖然不守婦道,她肚裡孩子卻連頭都沒冒過,他有何辜,還是別殺了。”
老太太不贊同,恨聲反駁道:“如此孽種,留下來只會讓我羅家成為眾人的笑柄,不行,不能讓她生!”
何當歸聲音放低許多,繼續勸道:“一則,孫氏惡貫滿盈,冤魂纏身,她向來沒有保胎的福氣,這一胎能否撐過十個月,還是未知之數,又何必弄髒老祖宗的手。二則,咱們留著孫氏和她的孩子,關押在府中,也是咱們的寬容仁慈……相信孫家和孫炎彬知道咱們如此慈悲,又想到他們家的恥辱還能在咱們家安度餘生,也就沒理由對咱們不利了。”
老太太沉吟,績姑娘也進言道:“三小姐所言甚是,留著孫氏和那孩子當人質,孫家才不會惱羞成怒來尋仇。”
於是,老太太暫時放棄讓孫湄娘墮胎的念頭,轉而道:“用冰水潑醒她!這樣算什麼磕頭,從她醒了開始再重新計數!只要昏了,就給老身潑醒她,一定要磕足一千個響頭!”
下人們依令而行,用冰水澆醒孫湄娘,然後再押著她磕頭,磕昏過去了再澆冰水,如此反覆幾次,漸漸累加到七百個響頭。孫湄孃的額頭一片血肉翻起,被堵著嘴發出悶悶的痛苦呻吟,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刑罰依然在繼續。
績姑娘見老太太臉色非常差,於是建議扶著她到內堂略歇一歇,老太太準了,被慢慢攙扶進內堂。外面的祠堂大廳,就只剩一個何當歸在紗幔後喝茶,堅持要看完全場。
三百下還給她死去的女兒,三百下還給母親,三百下還給被孫湄娘禍害過的人。
自己不幸童年的誘發者、製造者和幕後操縱者,孫湄娘,這是她欠自己的,也還給所有被孫湄孃的淫威欺壓過的人,最後一百下當收她利息,兩世累加在一起,只收一百個響頭的利息還嫌少了。還有一條舌頭,當還給潤香,也讓孫湄娘閉上那一張反口腹舌的嘴巴,不能再繼續興風作浪。至於潤香的眼睛,就不要孫湄娘償還了,否則孫湄娘又拿什麼宣洩她的心情呢?自己又從何讀出她的心情呢?
那一回夜裡,何當歸去寶芹閣房頂上練輕功,還光顧了寶芹閣的柴房,碰巧遇到光身倒吊的潤香時,潤香已經氣若游絲,全身凍得烏紫了,肚裡的孩子當然更不可能保留下來,連血都沒流下一滴,直接就凍僵死在肚子裡了。
這個潤香昔日也曾協助孫氏為惡,孫氏跑到桃夭院作威作福、私動家法,潤香也常常有助聲助戰的時候,不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何當歸將其從房樑上解下來,潤香用沒有牙的嘴巴說了句“三小姐,從前對不起”,何當歸也就立刻原諒了她,並想要將她救出。可潤香不肯挪窩,而是艱難地說出她肚裡孩子的來歷,不是羅川穀的,而是她的情郎張先的。
潤香斷斷續續地說,張先是一個鹽梟,在外面做著個倒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