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請看這兩張,”何當歸又把寫著孫湄娘和羅白瓊八字的字條遞上,“上面的‘年、月、日’三個字,每張字條上都是一模一樣的。”
“果然如此!”老太太失聲道,“怎麼會這樣?”
“唉,真是精巧的活計,耐心的工夫,狠毒的心計,”何當歸嘆氣道,“也不知我娘究竟得罪了什麼人,已經進道觀避世去了還不能落個清淨,差一點就擔上個巫蠱害人的罪名,含冤莫白。依我看,這三張字條,是請精通篆刻的高手匠人比著我孃的字刻好,再印在陳舊老紙上面的。”
績姑娘覺得不可思議,驚歎道:“刻字容易,可是比著別人的字型刻章,豈不是麻煩透了,這些字又小又多,一個個刻得惟妙惟肖,這得多大的工夫和耐性呀。”
“是啊,都快趕上微雕了,不知是誰有那麼多銀子,請來那樣厲害的高手匠人。”何當歸當然不會告訴她們,區區不才在下,就是那一位“高手匠人”,悶在房中幾日才刻出了那些字,眼睛都累酸了。
她用指甲一掐字條邊緣的紙,很脆,一掐就碎了,她笑道,“瞧吧,這紙也有問題,普通的舊紙不會這樣脆。我猜,為了營造出深埋地下十幾年的效果,這紙一定在熱鐵板上烤過。”
老太太和績姑娘信服地點點頭,真是很誆人的假東西。
何當歸又指著地上的符咒和人骨,感嘆道:“我見識少,瞧不出那兩樣物什的名堂,不過既然巫蠱布偶有問題,昨天看的紙錢也是現找的‘道具’,那麼估計這兩樣也是精心準備的假證據。”
老太太沉著臉皮思忖一刻,吩咐績姑娘:“你叫個人去外院,將那個黎相士喊過來,再多請兩個道士來,瞧瞧那些符咒都是咒什麼的。”
績姑娘一走,何當歸搓著衣角,吞吞吐吐道:“老祖宗,有些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論理,我一個小輩不該議論長輩的是非……可是,很多事我聽在耳裡,埋在心裡,實在不吐不快……尤其是這幾日在病中,我聽了外祖父說的警告之言,又被外祖父特意叮嚀,一定要講這些話告知老祖宗你,所以就算不合規矩,我也要將這些話講出來了!”
老太太點頭,沉聲道:“你說吧,我聽著。”
何當歸寒聲說:“不論是祖宗留書中說的人,還是外祖父口中的那個人,我思來想去,想不出第二個人來。我覺得,那個要害得羅家斷子絕孫的人,分明就是二舅母!”
老太太心中一直疑心那個“毒婦”、“本家媳婦”是說的二兒媳婦孫氏,但就是狠不下心下定論,可一旦被何當歸張口點破,老太太反而又疑惑起來。孫氏看何當歸不順眼,進讒和陷害都是常有的事,何當歸倒是一直受著,沒有公然“進讒”,嚼過孫氏的舌根。這一次,會不會是何當歸受不了孫氏迫害,而故意陷害孫氏呢?
老太太疑心了一下,又轉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從昨天到今天,如此一連串的怪事,怎麼可能是何當歸這樣一個小孩兒在幕後做鬼,很多事都是人力不可企及的神蹟……不,不,這就是羅家祖宗顯靈了!老太太慢慢攥緊手中的小布娃娃,沉聲道:“好吧,老身就聽你說一說,二兒媳婦究竟做了什麼,要害得我羅家斷子絕孫,還大禍臨頭了呢?”
“我見識淺薄,只是聽外祖父跟我說,像咱羅家這樣的大家族,從外面打擊,是斷難擊破的,只有從內裡壞了,才會漸漸塌陷。”何當歸娓娓道,“外祖父提到咱們家裡現在就有一個腐壞了的人,還在一直在禍害著周圍的人,只是他沒點出那個人的名字。我尋思著,家裡最厲害最霸道的人就是二舅母,外祖父說的會不會就是她呢?”
老太太沉吟不語。
“當然了,誰也不能憑空誣陷旁人,這麼大頂的帽子,誰都頂不起。”何當歸眨眼道,“動不動就憑空扯謊,冤枉我是不吉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