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回神,衝著周梨笑了笑,由跟著她的婆子攙著離開了。
看來是她看錯了,人家並不想進去吃東西。周梨不再逗留,往回走去。
那婦人同她走的是相反的方向,所以婦人與婆子後來的對話,周梨是全然沒聽到的。
婦人道:「張嬸,你說這世上是不是有許多姑娘叫阿梨這個名字啊。」
張嬸知道自家夫人又想起那走丟的女兒,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勸:「夫人,姑娘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受什麼苦的,老天是不會虧待好人的,假以時日咱們就能找到她,到時候你們便能母女團圓了。」
婦人搖搖頭,似乎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只是輕輕一嘆。
周梨回到家就開始張羅起煮涼茶的事來,她拿出那種專門燉肉的黑鐵鼎鍋,照著從前在鄉下煮的涼茶方子,放金銀花、淡竹葉、五指柑、木蝴蝶等入涼水中小火慢熬。
等熬上半個時辰,按理說,就已經可以起鍋了。但她突發奇想,往裡頭加了一把冰糖,再熬上一會兒才熄火。
以前在鄉下時,家家戶戶熬這種藥茶都不會放糖,糖的價格比米鹽都貴,若非必要,一般都不會輕易使用。
起鍋時用細密紗布矇住鍋口,把滾熱的湯汁濾出,放一旁晾涼。
看著小木盆裡深褐色的、帶了一點藥甜味兒的燙水,周梨突然想到灶房左牆根兒下的水井。
水井裡的水慣常冰涼,大夏天也如是。她將小木盆放入木桶裡,再用井上打水的麻繩,把木桶送到井下冰鎮。
吃過午飯後,再睡上一覺起來,她便把涼茶從井裡拉起來,裡面的液體已經沒有半點溫度。
她拿碗倒了一點來嘗,此時正值黃昏,斜陽照在身上有些燥熱,一碗涼茶下去,竟舒心了許多。涼茶味道甘甜冰涼,略帶了一點中藥的味兒,但並不讓人討厭。
周梨點點頭,這個拿去店裡賣正合適。
這一天輪到沈越值夜,會宿在衙門裡頭。周梨晚上做飯的時候忘了這茬,多做了好些沈越平時愛吃的炸茄盒。這茄盒吃不完留到下頓就不好吃了。
牛氏便道:「要不然叫人送去衙門裡給越郎做宵夜吧。」
周梨見時辰尚早,就拿食盒裝了剩下的一盤子茄盒,另外又做了兩個菜,再拿竹筒子倒了新做的涼茶,親自提著去了府衙。
彼時沈越正同一起值夜的同知柳林對弈,兩個人悶在房間裡,一人捏了把扇子快速地扇著風。
柳林說:「才五月就這樣熱了,這要是到了七八月還得了。」
沈越落下一子:「從前我住鄉下時,倒沒覺得這個時節會這樣熱,或許是咱們沈家村近山近水的緣故。」
兩人說著話,又一道擒了各自身旁的蓋杯喝了一口茶。茶是剛剛泡的,雖然不燙嘴了,但依舊餘溫尚在,一口下去,反倒又出了一層汗。
柳林:「哎呀,叫他們在裡頭放了薄荷葉也不見得涼快。這時候我就想起我從前去廣都時,喝過的一種涼茶,那叫一個清涼舒爽,我回了慶州竟再也沒有吃到比那廣都涼茶還要解暑的茶了。」
正下棋談天,忽而聽得外頭的差役前來稟報說,門外有個女子,自稱是知府大人的夫人,要見大人。
沈越有些意外,丟了棋子就往門口去。
來到門口一看,果然看見自家媳婦兒站在門口的石獅子處。
「夫人?這麼晚了你來此處做什麼?」
周梨笑眼彎彎:「今夜我炸茄盒做多了,就給你送些來。」
沈越把周梨領進衙門裡頭,回到先前的棋房。
柳林正坐在原位上喝茶,聽沈越領人進來了,一覷,就看見沈越身邊跟了個秀麗的小娘子。當即放下茶杯行禮:「沈夫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