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顧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搭上了線,倒把蘇三拋開了。只是說著說著便有翻臉的徵兆,蘇三隻好又摻和進來把話題岔開,待二人緩和了,再隱退到後臺旁觀。
白九棠和杜月笙返回病房時,驚見房內二位大亨談得熱火朝天,一同把詢問的目光降落在了蘇三的小臉上。
迎著大步走來的白九棠,蘇三抿嘴一笑:“九棠,我在翠亨亭訂了幾桌酒席,想請杜師傅和師叔們一起聚一聚,你覺得如何啊?!”
白九棠走到床邊,不自覺的收起疑慮,笑著回應道:“好啊”。繼之餘光瞥到一尊僵僵的惡佛,尷尬的調轉視線看了一眼。
季雲卿一早終止了和顧竹軒的談話(與其說談話,不如說是爭執),端著官架、擺著尊譜。未出口的臺詞似乎是:進了門誰都看不見,只瞧得見女人!不成器的東西,下濺!
房內鴉雀無聲,蘇三不明白哪裡得罪了季老前輩,無奈的轉過頭顱,討好道:“季師叔,剛才是這麼說的吧?”
季雲卿悶了半天,不情不願的從鼻子裡哼出了一聲:“————嗯!”
“難得有這麼知情達理的徒媳婦!那就這麼說了!”杜月笙掃了房內的幾人一眼,移過視線定格在顧竹軒臉上:“顧老四,你看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顧竹軒露出了一個訥訥的招牌笑臉。
“華界的警察跟我們不太對臉,去翠亨亭一聚,當然得問問你的意思,免得剛出了洋火坑,又闖進了土鱉塘!”杜月笙偏著頭,壓了壓頭頂的巴拿馬草帽,說笑起來。
季雲卿陰寒的擰緊了雙眉,不悅的搶白道:“英租界是火坑麼?”
杜月笙悠悠然擴開了唇際的笑容,意味深長的戲謔道:“那是!只有法租界是白相人的天堂!除此之外,哪個區域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獄!?”
季大亨天生一副不擅常開玩笑的樣子,蘇三趕緊拉了拉白九棠的衣袖,岔言道:“九棠,既是師傅和師叔都同意了,那這瓶水吊完了我們就走吧!”
白九棠落下眼簾,懵懵然的掠視著她:“我有說要帶你去嗎?”
番外 『第95話』 '翠亨亭'—'抬槓'
『第95話』 '翠亨亭'—'抬槓'
過河拆橋的男人首次遭到了正義的抨擊。蘇三在幾位前輩的保駕下,順順利利的擠入了隨行之列。
翠亨亭的前身是一處官宦人家的府邸,改良後別具一番風味。紅漆的鐵環大門,高聳的灰白院牆。進門後有一排長長的橫向門廊,前方駕著三座弧形拱橋,連線著庭前的花園。
下午四時正是食客們前來打牌、品茶的時間,三座錦繡的小拱橋分散了人流,使這座園林式的飯莊看起來既熱鬧喧囂又不至於擁堵混亂。
花園中央以一組養在魚池中的假山作為半天然的屏風,將玲瓏的建築群隱在後方。
杜月笙等人的座駕大刺刺停在翠亨亭的門前,那長長的一串轎車,或氣派、或時髦、或雍容、或尊貴的縱隊停泊,令往來的客人及路人頻頻回目。
從座駕上來看,杜月笙不管身份地位如何,心理上其實和年輕的徒弟相差無幾,都充滿了自由勃發的朝氣和美式革新精神。
閘北梟雄出生平民窟的力夫,所擁有的一切來之不易,德國老闆的人力車店是他奔向成功的第一個里程碑,梅賽德斯的尊貴是改寫人生歷史的標誌。
季雲卿的極道生涯幾經跌宕,天命年的老江湖已成了冷漠無情的地下皇帝,儼以極道的貴族自居,英產勞斯萊斯配他再合適不過。
如此浩大的視覺衝擊很快引來了華界的警察。他們彆著手槍、扎著綁腿。走向了翠亨亭內查探。
杜月笙戲言在前,顧竹軒當之無愧離席應對,之所以稱之為“戲言”,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