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翹心中不忍,低聲說道:“太子妃,十幾年的恩怨不是那麼容易化解的。殿下對萬寶珠除了防備,絕不會有任何感情。”
張嫿淡淡一笑:“有感情也罷,沒感情也罷,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
曾經她天真地以為朱祐樘為了她真的會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此生都不再納妃。可終究他為了那個寶座,背叛了當初的誓言。
他沒有做錯,天下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錯的人是她,是她太看得起自己,所以才會碰得頭破血流。
感情與利益就好比雞蛋與石頭,實在不堪一擊。
綠翹替她卸下釵環,猶豫著說道:“太子妃,萬寶珠是貴妃娘娘的親侄女,又是側妃,身份尊貴,您日後少不得要受她閒氣。”
☆、254
張嫿輕撫著依然平坦的小腹,面無表情地說道:“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我明白。”
綠翹躊躇了一下,低聲說道:“您現在懷著身孕,不便侍寢,而馮淑女木訥老實,早已失寵多年,許清如性子孤傲,不屑爭寵,依奴婢之見,不如從心腹宮女中挑選一人,扶持她成為殿下的新寵,與萬寶珠相抗衡。”
張嫿眉心微蹙了一下,默不作聲。
綠翹繼續道:“奴婢覺得金蓮不錯,容貌美麗,性子安靜本分,最重要她是自己人,會老老實實地聽您的話,絕不會和您作對。她若得寵,一來可以分散萬寶珠的注意力,讓她無暇找您麻煩;二來又可以博一個賢良的美名。”
張嫿沉默半晌,淡淡地說道:“不必了。”
綠翹見她態度堅決,只得作罷,服侍她盥洗後,說道:“太子妃,時辰不早了,早些安置吧。”說罷行了一禮,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寂靜的夜裡,依稀傳來一陣陣喜悅悠揚的絲竹聲及喧器聲。此時此刻朱祐樘應該坐在新房裡,掀起新娘的紅蓋頭,與她喝合巹酒。
張嫿心中酸楚,仰著頭望著帳頂繁複的富麗花紋,硬生生地將淚水逼回眼眶,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揚聲叫道:“小環。”
須臾,小環掀簾進來,問道:“小姐,有何吩咐?”
張嫿淡淡地說道:“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備好了嗎?”
小環點點頭,又勸道:“小姐,宮中不允許拜祭,何況今晚是殿下納側妃的好日子,若被人發現那就麻煩了。”
張嫿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們小心點,不會有事。快去將東西拿來。”
小環無奈,轉身出門,過了片刻,拿了一個青色包袱進來,說道:“小姐,奴婢都安排妥當了,我們從後院離開,不會有人發現。”
張嫿“嗯”了一聲,換了套素淨的衣裙,攜著她出門,輕車熟路地來到安樂堂後院的枯井,開啟包袱,點燃白蠟燭,燒了一些冥紙元寶,對著枯井拜了拜,輕聲道:“雲姨,我很想你。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你連一個夢也不託給我呢?你是不是忘了木槿?
雲姨,我快要當母親了。你的小木槿要當母親了!”
小環守在數丈之外替她把風,見她神色哀傷,小聲地抽泣,不用猜也知道她拜祭的一定是她至親之人。
小姐有親人在宮中嗎?她心中有些疑惑,過了很久,走過去低聲說道:“小姐,夜很深了,快回去吧。”
張嫿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扶著她的手站起來,輕聲道:“雲姨,我下回再來看你。”
小環收拾起包袱,好奇地問道:“小姐,雲姨是誰?是梅姨娘的姐妹嗎?”
“不是。雲姨和我沒有血緣關係,卻比親人還要親。”
“小姐,您別傷心。您現在是太子妃,算是熬出頭了,雲姨若地下有靈,一定會為您感到高興的。”
張嫿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