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姨滿臉堆笑地離開,走入了廚房,等廚房的玻璃門一關,明晚便將紅酒一瓶瓶從木框裡取出來,放在地毯上。
第一箱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她蹙著眉頭,開啟第二箱,檢查一遍,同樣很正常。
難道是她多心了?
明晚不動聲色地抱著酒瓶,走到客廳的玻璃櫃面前,因為明成均喜歡喝酒,專門擺了個櫃子為了擺酒。她將這些紅酒擺放在最上面兩層,剛擺好了好幾瓶酒,彎腰去捧起另一瓶酒,手心拖著酒瓶底子,突然眸光一滅,她將酒瓶倒置過來,才發覺瓶底貼著一張折的四四方方的紙片。
“小姐,菜就快好了。”劉阿姨開啟門,從廚房探出頭來。
明晚將紙片捏在手心,面不改色地應了一聲,“好。”
她匆匆忙忙上了樓,回了自己的房間,把這張紙片小心翼翼地開啟,一眼就認出來是裴立業的字跡。字型剛強有力,並不過分草率,可見是對方在頭腦清醒,身體尚佳的時候寫的。
這是給她的信,不算太長,不過兩百來個字。但唯有看完,她才癱坐在床上,四肢冰冷,背脊爬上一陣寒意。
自從裴立業手裡得到那張鎮定劑的標籤,她就一直想方設法尋找方法,哪怕不能徹底解決此事,也能讓裴立業在裴家過的輕鬆一些。只是,周律師也說過,裴立業的妻子兒女尚在,沒有確鑿證據,無法提出將贍養權轉交別人。而她,同樣因為趙敏芝跟裴煜澤的母子關係,無法讓裴家的家事暴露在大眾面前,成為淮海市內驚天動地的一則大新聞。最後,她只能利用孫管家,拜託孫管家用心看護。
她能做的雖然不多,卻已然盡心盡力。
但裴立業的用意,卻並不是要明晚處心積慮把他從水火之中搭救出來。他在信中用寥寥數語提及,一旦趙敏芝再三阻擾兩人的感情,甚至用各種手段要挾明晚的話,他讓明晚堅定信念,別輕易放棄裴煜澤。
原來,裴立業給她這張證據,是要用最後的力量保護明晚。
他給她的,是一張限制趙敏芝肆無忌憚的王牌。
明晚直到這一刻,對裴立業的所有怨氣,所有不理解,不諒解,消失地無影無蹤。她從未想過一個父親,能夠為孩子的感情婚姻犧牲這麼多,付出這麼多。裴立業是何等人物,他當然知曉自己身上發生的事一旦見光,裴家會面臨多大的風波,裴氏也難逃牽連,鬧得滿城風雨,也無法讓裴煜澤跟明晚最後有個皆大歡喜的大結局。
有時候,忍耐不是唯一的方法,卻是最好的方法。權衡下來,裴立業才做出這樣的決斷,想要最大可能地促成他們兩個,能夠不再被家庭所累,走到一起。
明晚垂下眼,心中發酸,她終於可以不再把裴立業對自己母親的傾慕當成是不道德的垂涎,也許,正因為她也親身經歷過,感情是如何的不可捉摸,難以揣摩。她當然是幸運的,至少她願意回頭接受裴煜澤的時候,裴煜澤也是單身,而顯然,裴立業沒有這麼幸運,他喜歡上的,是朋友的妻子。
但感情,哪裡有什麼對錯?來了就是來了,沒了就是沒了。她無法去判斷,裴立業因為這段單戀的感情,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她何嘗設身處地去想過,因為母親的死,他是否同樣悔不當初,自責愧疚,痛苦是否也從未遠離過他?!
哪怕劉阿姨在樓下喊了明晚好幾次,她亦不曾聽到,久久攥著這一張紙條,無法從巨大的悲痛和荒涼中走出來。
她知道,裴立業是在成全自己,保護自己,而她只能默默接受。
……
趙敏芝將手中的雜誌摔上茶几,畫著淡妝的面孔上怒意猙獰,讓往日的溫和文雅,早已一分不見。
她冷笑著罵道:“你現在也敢擅作主張了?還曉得往明家門裡送裴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