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澤從雙門冰箱裡拿出蔬菜和肉類,放在白色料理臺上,他挽起襯衫袖子,那雙修長好看的手,正開啟水龍頭洗菜,動作熟練,不像是頭一回。
“你下廚做菜?”明晚愣住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
他笑,“大驚小怪,在國外常常做菜。”
他身上的改變太多,她疑惑的是,不過是去美國深造,他身旁多得是服侍他的人,何時需要大少爺親自下廚?!
裴煜澤瞥了她一眼:“光看著怎麼行?幫我切菜。”
她洗了手,雖然不常常下廚,但切菜的活兒,尚且難不住她。
兩人忙活了半小時,完成了三菜一湯,明晚坐下一嘗,果然味道不差。可見裴煜澤所言非虛。
裴煜澤是很講究生活質量的男人,過去他出入的竟是一流的飯店,而如今,他下廚起來也是賞心悅目,絲毫沒有狼狽之色。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這三百平米大的屋子。
她是做室內設計的,知道從設計的風格,裝潢的一景一物看出主人的心情和性格。這裡面的裝潢沒少花錢,傢俱燈具都是現成的進口好東西,但窗前的黑窗簾,不管是光明還是黑夜全都隔絕在屋子外,沒來由地令人感覺壓抑。
吃了晚飯,她把碗碟洗乾淨:“不早了,我要走了,謝謝你的這頓飯。”
裴煜澤卻說:“家裡多得是空房間,你睡一晚,沒什麼問題。”
她固執己見,笑著婉拒:“不方便。”
他眼神一暗,低聲說。“既然這樣,我也不留你。”
“我聽說你又跟楚北默在一起了?”
明晚在料理臺邊洗碗,沒說話,兩人之間,只剩下水龍頭流出來的自來水安靜流動的聲響。
“該他的,轉了一圈,終究還是他的。”裴煜澤當她預設,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菸,緩緩勾起笑,言語裡的語氣不太分明。
明晚不置可否,一言不發地穿上外套,裹上圍巾。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有勇氣在他的面前,坦誠她跟楚北默不過是朋友關係。
“我說過,你沒結婚,一切都不作數。”他沒有抽菸,卻突然走到她的面前來,拉開她的手,為她繫緊圍巾。
她從未在裴煜澤身上,感受過如此的待遇。
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俊美的面孔上流露出興味,嗤笑一聲:“我還怕跟楚北默比嗎?”
他身上那種勢在必得的決心和不惜一切的柔情,徹底震懾住了明晚。
明晚只能從喉口擠出兩個字:“再見。”
將她送到電梯口,裴煜澤才折回家中。他依靠在沙發上,感應燈許久沒感受到腳步聲,一盞一盞熄滅。整個客廳,全都被黑暗包圍。
他上身穿一件黑色寬鬆的毛衣,鎖骨若隱若現,雙眼在黑暗之中斑駁閃爍,他低頭,點了那支菸。
他看起來就像是從地獄而來的惡魔,偏偏披著過分俊美無暇的皮囊,讓人有一瞬間的錯覺,誤以為在他的身上見到天使的光環。
他是那種即便只是靜靜地站在人潮中央,依舊可以一眼看到他的男人。
他緊緊地閉上黑眸,剛才的共進晚餐,似乎只讓他疲憊。
明晚是他心底最深的恐懼。
她不愛的,是從前的那個裴煜澤,而現在,捲土重來,洗心革面,從內二外都是煥然一新脫胎換骨的裴煜澤,以溫柔為利刃,以深情為毒酒,讓明晚一步步陷入他精心安排的陷阱,困在永遠無法抽身的沼澤中。
明晚站在別墅的樓下,抬起頭,望向那一層的視窗。果然,不管裡面是開著燈還是關著燈,從外面看過去,都是一眼黑暗。
他真的變了好多。
她可以接受對她冷言冷語,不屑一顧,嗤之以鼻,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