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身邊坐著的餘裊裊。
她正在用筷子撥弄自己碗裡的米飯,眼眸低垂著。
看起來興致不高的樣子。
她也姓餘,也是這個家裡的一員,今天還是她三朝回門的日子。
可現在,她卻像個格格不入的外人。
孤零零的,分外可憐。
蕭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鬼使神差地伸出了右手。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掌已經輕輕落在了餘裊裊的腦袋上。
餘裊裊撥弄米飯的動作一頓。
她緩緩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蕭倦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對她說道。
「沒事,你還有我呢。」
他顯然是從沒如此溫柔地摸過別人的腦袋,動作難免有些生疏。
以至於他的安慰都顯出幾分笨拙。
餘裊裊本來沒覺得有什麼,反正她早就已經認清了自己在這家裡的位置,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對這個家抱有多大的期待。
既無期待,又何來失望?
可在聽到蕭倦那句話時,餘裊裊忽然就感覺鼻子酸酸的。
她不是不委屈,她是因為知道,最在意自己的親人已經不在人世,就算她難受委屈,也不會再有人安慰他。
她只能強迫自己變得強大,才能減少那種難受的感覺。
蕭倦的安慰和關心,如同一根針,戳破了她好不容易撐起來的外殼。
她迅速低下頭,使勁吸了吸鼻子,低低地應了聲。
「嗯,我知道。」
是很重的鼻音,還有點兒顫抖。
這一刻,蕭倦深切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疼?
他很想將她抱進懷裡。
但顧及到還有外人在場,他到底還是忍住了。
姜氏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滿是淚痕的臉上勉強擠出個笑容。
「娘這一生最驕傲的事情,就是能有你們這麼兩個好孩子,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糊塗,就毀了你們的未來。」
說到這裡,姜氏放開了兩個孩子。
她抬手從髮髻裡拔出金簪,將尖端對準自己的脖頸。
在場眾人都是一驚。
餘康泰大叫:「你這是要幹什麼?快把簪子放下來!」
餘娉娉慌了手腳:「娘你別做傻事啊!」
餘晟想要去搶姜氏手裡的簪子,卻被姜氏喝住了。
「別過來!」
餘晟生怕姜氏傷了自己,不敢再靠近。
「娘,你冷靜點。」
姜氏握著金簪的手在顫抖,但神態卻異常決絕。
「我很冷靜!
我如果還活著,就肯定要被鷹衛抓去正法司。
一旦我被定罪,阿晟和娉娉就會變成罪人的孩子。
以後阿晟將無法再參加科考,娉娉也無法再說一門好親事。
我是他們的娘親,我不能害了他們。
可如果我現在就死了,正法司無法給一個死人定罪,阿晟和娉娉也就不會被我給連累了。」
她看向面色冷漠的琅郡王,眼中是孤注一擲的瘋狂。
「郡王殿下,我說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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