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許久不這麼稱呼了:“您不要多想,不管怎麼說您還是王妃,還是大婦。只要您有了兒子,他將來就必然是世子,誰也沒法跟您爭的。”
禮法擺在那呢,除非慕容薇不能生,那麼別人生的兒子才有機會。
一個庶子改了名分也沒法從根本上改變地位身份的。
慕容薇自嘲道:“行了,你啊,說這些幹什麼?時候不早了,你也下去吧,我這兒不要人伺候了。”
“那奴婢服侍您睡下吧。”
慕容薇搖了搖頭,打發了綠兒下去。
她一個人在房中走動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雖然說她理智上能夠相信蕭明睿不會背叛她,可是女人啊,作為一個女人,她又怎麼可能心裡完全沒有負擔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慕容薇卻既不想睡覺也不想胡思亂想。
她乾脆找了繡繃出來繡起荷包來。
蕭明睿說要她給他做個荷包,她一直抽不出什麼空來,到現在也才畫了個底。
氤氳的銀盞玉勾燭臺上,大紅的蠟燭高燃著,在燭臺中流出點點紅淚。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容薇聽著秒針的聲音,抬頭看去,恍然已是深夜。
打更的聲音響起,原來已是三更天了。
她的心沉了下去。
蕭明睿他到底怎麼回事,既不派蘇德給她通個訊息,到現在自己也沒回來,是想怎樣?
難道他真個是個負心的男人,昨夜還跟她軟語溫存,今個卻是去別的女人那裡——
慕容薇一時心亂如麻,只覺得心中疼痛,窒悶得緊,好似被人狠狠用手攥住了拳頭,根本無法呼吸。
她扔下了繡繃在一旁,想拿起書讀讀好平靜心情,誰知這看著書中寫著的詩詞,恰好是一句“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她看得呆愣許久,喃喃自語起來。
“紅顏未老恩先斷……難道我慕容薇也會變成棄婦?不會的,我若被棄,也不會發出這種哀怨之語。倒不如學那嚴蕊,‘去也終須去,住也終須住,待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可是想想忽然又覺得好笑,自己為何在此斜倚熏籠坐到明?
難道嫁給了古人,心也變成了古人一樣,像個痴人,竟自傻呆在這裡?
她搖了搖頭,拿起墨寶,提筆寫起了詩詞。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雨霧、流嵐、虹霓。
彷彿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堅貞就在這裡:愛——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我如果愛你——”她眸光越來月亮,滿是堅定:“我慕容薇,也絕不做凌霄花!”
這首現代詩是她以前曾經讀過的。
她是該做一朵攀援的凌霄花,為男人而生,而死嗎?
雖然在這裡女人沒有什麼地位,完全是男人的附庸,可即便如此,她也不願意讓自己放棄那些在這裡的女人看做可笑的堅持。
蕭明睿如果真的對不起她,她也絕不會哭哭啼啼,為他覓死覓活的。
也許這樣的感情太過冷靜,可這就是她的感情。
在沒有確認之前,她不能把所有的情感完全寄託在此。
她本該做他身邊的一株木棉,分享他的一切,陪他風風雨雨。
“君不負我,定不負君。”
她喃喃道。
時間越過越久,隨著夜色的到來,慕容薇也漸漸疲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