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冰涼的牆壁上,薔薇的枝葉延伸到她的臉頰一側,遮住了鋪灑而下的玉色月光。她低著頭抬起眼皮看向對面門口站著的女人,心底五味雜陳。
她記得,她們第一次見面也是如今這個時節,天寒地凍,張汶汐穿了一件染血的白色外套。那時她的父親已經被兄長張雄逼死,她離國多年終於成為一名優秀的自由僱傭兵,在回國後她就經歷了一場殺戮,她受了一點傷,倒在郊外等待天明。
“嘿!你叫什麼?”
“君卿。”
“你這麼晚在這裡幹什麼?”
“那你呢?”
“賞月。”
“……我也是。”
這就是她們的第一次對話。
很平常的一段話,君卿早就記不清了,可現在,她卻突然清清楚楚地想了起來,她的每一個字,她當時的表情、動作,甚至白衣上的血跡。
無論是楚蔚風或者張汶汐,君卿自問對她們都不薄,只要她們開口她就會毫不猶豫地滿足,特別是張汶汐,她甚至主動去為她著想,為她鋪路,還想著怎樣將一個完整的張家交給她。
然而此刻,她卻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她自以為是地沉浸在這份友誼中,對方卻因為她沒有告知心底最大的秘密而認為她不信任她,所以背叛了她。真是可笑,不,她覺得她們都很可悲。如果她不信任她,她怎麼會數次將後背交給她?如果她不珍惜她們的友誼,她怎麼會在雙河鎮遇襲後依然固執地等待最後的結果,最後的奇蹟。
就像剛才秦青在她耳邊剖析的一樣,張汶汐最終背叛她的理由,其實不是因為所謂的不信任,而是她沒有滿足她的**。
張汶汐要的是一個強盛的張家,有權有財,同時以為君卿不會給,所以她選擇了自己伸手要。
“我錯了嗎?我應該在一開始就告訴汶汐,我會把張家完完整整地送給她?可是——”可是張汶汐難道忘記了,第二天就是她的生日啊,她以為她能送給她一份驚喜。君卿低喃著,神情在枝葉下的陰影中愈加冷漠起來。
“小姐當然沒有錯!”何實捏了捏手裡的槍支,憤然道:“當年她接近你本來就是有目的的,你們也不是一開始就互相信任的,你們本就協商好了張家的分配問題,是張汶汐在毀約。給不給是你的決定,張汶汐沒有權力干涉,你也沒有義務給予。小姐,如果一份暫時保密的生日驚喜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那麼你還認為她是值得你真心相待的嗎?”
“別生氣,何實。”君卿側過頭,打斷了他的話,搭上了那寬闊的肩膀,她說:“你看,已經是第二天了,什麼都過去了。”
謝崇站在一邊,與成浮相互撞了撞肩膀,對視的一眼中都看到了一絲滿意和欣慰。君卿對待敵人時,態度足夠冷硬,可面對和自己親近的人,她總是不夠狠心。而經過這一次背叛,他們的小姐就會完完全全地成長起來,心狠手辣,足智多謀,任人唯才,冷漠地利用一切來掌控人心,這才是一個真正值得他們追隨的人。
他們選擇了成為她的追隨者,而不僅僅是保護者,因為他們相信這個女孩能夠成長為一個女王。當然,在一切事情都塵埃落定後,他們希望他們的女王可以過著公主一般幸福無憂的生活。
張汶汐聽了何期的話,不敢置信地猛地抬頭看向了圍牆下的君卿,半響,突然哈哈笑了起來,笑聲裡什麼感情都有,彷彿囊括了她的一生,快樂的童年,無憂的少年,灰暗的青年。
功敗垂成,功虧一簣。張汶汐知道,她的貪心讓她失去了一切,包括曾經擁有的珍貴情誼。可那又怎樣呢?人生不就是要好好地賭一場嗎?她只是在追求自己認為正確的東西罷了。
她轉身走進了大廳,踢開趴在主位旁瑟瑟發抖的張婉茹,然後穩穩地坐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