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和*三黨聲氣相求,不但曲高和寡,而且勢單力薄,確需響應梁啟超先生,儘快實現合併,一方面用以制衡亂黨,另一方面防止這三個政黨淪為貿然而進、孤立無援的孤黨。”
直到這時,宗雪竹才露出了笑容。因為無論在王月波的信裡或是現在,在王月波褒貶分明的政治人物當中,梁啟超是他唯一熟識的人。王月波卻不知道這件事情。許多年以前,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只聽宗雪竹講過公車上書的來龍去脈以及宗雪竹在上書上簽名的往事,卻從沒有聽宗雪竹談起過自己曾參與過公車上書的討論,更沒聽宗雪竹說起過自己和康有為、梁啟超的交往。正因為他那時還是一個孩子,宗雪竹才淺嘗輒止,只是透過現身說法,讓一顆幼小的心靈承擔了匹夫之責。事實上,包括宗雪竹的父親甚至祖父所交往過的後來都當了總統的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宗雪竹對誰都隻字不提。不過,這倒不是謙虛謹慎,而是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王月波回到雍陽的目的,主要是為了勸說母親去北京居住。年初,他在信中委託王泰興把他的妻子兒女送往北京的同時,就請母親一併前來北京定居,可母親卻以故土難捨為由拒絕了他。這使他十分不安,剛剛當選國會議員,就馬上回到了雍陽。
可是,當他當選國會議員的訊息像雪花一樣飛飛揚揚的時候,由於母親根本不理會他的孝心,他已經跪在了母親面前,想以此來打動母親。
“好吧,媽答應你。”秀雲姑姑見他長跪不起,就說,“不過有件事情要先說清楚,我要是想回家了,誰也不能攔著我!”
他趕忙答應了母親。在人們眾星捧月般的目光裡,他去向宗雪竹告別時,膝蓋還在隱隱作痛。帶著母親離開前,宗雪竹託付給他一件事情,叫他打聽一下北京的印書館中哪一家印書館物美價廉。這是宗雪竹突然做出的決定,打算把自己多年來研究中庸之道的文章結集出版。
沒過多久,王月波就從北京來了一封信,說他已經物色到了一家聲譽很好的印書館,目前正在聘請一個國學方面的名人為他的著作題跋作序。接著,宗雪巖也來了一封信。他埋怨哥哥不該把出版著作這等大事瞞著他,如果不是王月波寫信告訴了他,他還毫不知情呢。他還說,錢不是問題,千萬不要貪圖便宜,只要哥哥選定一家信得過的印書館就足夠了,剩下的事情,包括雕版費和印書費在內,都由他來負擔。但宗雪竹並不急於聽從他們的安排,也沒有馬上給他們回信。這是因為他尚需要花費一些時間潤色自己仍不滿意的書稿。做完這件事情,他才分別給王月波和宗雪巖回了信,把他抵達北京的日子告訴了他們。
離開雍陽的前一天,他先去了雍陽小學堂,把自己去北京出版著作的事情告訴了許清遠,然後又來到了斜街,叫宗四暫時僱請一個族人代他管家裡的事情。接著,他照例去了一趟縣城,看望了仍然在失憶和混沌狀態中苦苦掙扎的皇甫先生。
第十四章(2)
正值氣候宜人的春季,可是他帶著書稿離開雍陽時,心情卻怎麼也輕鬆不起來。倒不是擔心他不在家的時候家裡會出什麼亂子,而是弄不明白一個撲朔迷離的事件:屢屢揚言要替大清帝國報仇雪恨的巨匪白郎行將銷聲匿跡之際,突然間又重振旗鼓。儘管白朗這時已經莫明其妙地放棄了恢復滿人統治的初衷,但是矛頭卻一如既往,針鋒相對的仍舊是袁世凱,彷彿和袁世凱是一對舊恨未了、又添新仇的天敵。
那是一夥徹頭徹尾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