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
這時候，她的手機又響起來，短促的“滴滴”兩聲，她卻不予理睬。
“有簡訊。”他提醒她。
她像沒聽見，盯著空中某點不動。
“我幫你看了？”他說。
她仍然沒反應。
他便拿起她的手機，點開簡訊看起來，看半天，睃她一眼，沒吭聲。
“我知道了。”她突然豁然開朗般悟道。
“知道什麼？”他迷惑不解。
“知道為什麼我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她看著他，眼神裡流露出一種悽然。
“為什麼？”
“因為我違背了天意。”
“什麼意思？”
“我不該去上海，不該給你發簡訊，不該再和你見面……”她說著竟眼睛溼潤起來。
“你的意思是我害的？”他皺了眉頭。
“不是，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貪得無厭，不知滿足，所以到現在，落得一無所有兩手空空，完全是咎由自取！”她哭著又想笑，表情古怪。
他看著她，等她的下文。
“自從小時候被同學嘲笑長得醜，我就不只一次向上天祈求自己有一天睡醒之後，會突然變得漂亮起來，甚至還傻傻地安慰自己，我現在的臉不是真正的臉，是上天跟我開的一個玩笑，我拼命地用毛巾搓臉，想把它搓掉，可是直到把它擦破了皮，擦出了血，它都沒有掉，它確確實實是我的臉！”她一邊說一邊流淚，眼睛裡的哀傷和淚花一起閃爍。
交錯的命運（47）
“長相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他不禁質疑。
“當你不論走到哪裡，都被人們無視，你就會切身體會到長相重不重要！不管我和哪個女孩子走在一起，和別人說話，別人總是和我身邊的女孩說話，對我不屑一顧，就算我開口發問，他們也當沒聽見。你明白那種被忽略的感覺嗎？”
“也許現在有點明白了。”
“兩次都因為長相，被喜歡的人拒絕，我徹底明白，也徹底絕望了！我知道，這輩子，因為上天給予我的長相，我不可能得到真愛！”她說得悲痛欲絕，淚流滿面。
“這太武斷了吧？”
“從那之後，我就沒有奢望過真正的愛情，我努力地去得到生命中的其它東西，唯獨不敢再走進上天給我劃定的禁區！上大學之後，我們宿舍一個長相普通的女生去拍了寫真，照片漂亮得像明星，我就想，也許努力學習化妝技巧，可以把我變漂亮。但即使是我真的化得很漂亮，吸引了很多男孩的注意，在內心深處，我還是自卑的，我不能再真心喜歡別人，別人也不可能真心喜歡上真正的我。”
“為什麼？”
“因為他們永遠看不到真正的我，他們喜歡的只不是我那張畫皮。當我把妝卸掉，他們肯定會被嚇跑。”
他不再說話，把一張潔白的紙巾遞給她，她接過去擦了擦眼淚，接著說：“我一直很小心不要喜歡上別人，可是我還是沒做到。在康偉向我求婚之後，我以為一切已成定局，有點飄飄然了，所以才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之前的教訓，異想天開跑去上海……”
“你真的喜歡我？”他突然問。
她一聽馬上噤若寒蟬，別過臉去，羞紅了臉。
“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卻繼續追問。
她面紅耳赤，尷尬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告訴我。”他扳住她的肩，直視她的眼睛。
交錯的命運（48）
她想掙脫，卻不敢動那隻吊著綁帶著手。
“是知道我在蒂凡集團當總經理之後？”他目光如炬。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慌亂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