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赤腳走路,因為跑遍塔賓屋頂的腳板走在最原始的森林土地上,並沒有受傷的危險。但是我又不想顯露出未開化的樣子,所以即使襪子因為汗水而溼黏,我還是把襪子穿上。
我綁鞋帶的時候,聽到森林的另一端傳來微弱的聲音,在一片濃密的松木後方,看不見是什麼東西。
我靜靜地伸手觸控戴娜的肩膀,提醒她注意,接著把手指放在嘴唇上。
什麼?她用嘴型無聲問道。
我靠近她,小心放輕腳步,儘可能不要發出聲音,「我想我聽到一個聲音。」我說,把頭湊到她臉旁邊。「我去看一下。」
「少來!」她低語,她的臉在松木的陰影下顯得格外蒼白,「昨晚梣木先生離開時就是說這句話,萬一你也這樣消失,我就完了。」
我還沒回話,就聽到樹叢裡傳出更多的聲音,灌木叢沙沙作響,還有松木枯枝啪的斷裂聲。隨著噪音愈來愈大,我可以聽得出來某個龐然大物沉重的喘息,接著是動物低沉的鼻息。
不是人,也不是祁德林人。我稍微鬆了一口氣,但是沒多久,我又聽到鼻息和嗅聞的聲音,是野豬,可能是朝小河走來。
「到我身後。」我對戴娜說,多數人不明白野豬有多危險,尤其是秋季公豬為了稱霸而互斗的時候。這時共感術也派不上用場,我沒有能量來源,沒有連結,連一根像樣的棍子都沒有。用剩下的幾顆蘋果可以引開它嗎?
野豬靠在松木低垂的樹枝旁邊,嗅著味道,哈著氣,它的重量可能是我的兩倍。它抬起頭來看到我們的時候,發出一聲很大的喉音,然後揚起頭,蠕動鼻子,想聞看看我們是什麼味道。
「別跑,否則它會追你。」我輕聲說,慢慢站到戴娜前面。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比較好之下,拿出摺疊小刀,用拇指把它扳開,「後退到河裡,它們不太會游泳。」
「我覺得她沒有危險性。」戴娜在我身後用平常的語氣說,「她看起來是好奇,不是生氣。」她停頓,「我不是要否定你的行俠仗義之舉。」
我再看一眼,發現戴娜說的沒錯,那是一隻母豬,不是公豬,而且在身體覆蓋的泥土下,是粉紅色的家豬,不是棕色豬鬃的野豬。它大概是覺得無聊,低下頭,開始在松木下的灌木叢間用鼻子拱著土。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姿勢像半蹲的摔角選手一樣,伸出一隻手,另一隻手拿著可笑的摺疊小刀,那刀子小到連切大蘋果都要切好幾次才能將它切成一半。更糟的是,我只穿一隻靴子,看起來很滑稽,就像伊洛汀瘋瘋癲癲的樣子。
我漲紅了臉,一定像甜菜一樣紅,「老天,我覺得自己像白痴。」
「其實我還滿受寵若驚的。」戴娜說,「除了在酒吧裡碰過一些討厭鬼裝模作樣以外,我沒看過有人真的跳出來保護我。」
「那當然。」我一直低著頭穿另一隻襪子和靴子,因為太尷尬了而不好意思看她,「從某人養的寵物豬面前被解救脫困,是每個女孩子的夢想。」
「我是說正經的。」她說。我抬頭,看到她露出一點好笑但不是嘲笑的表情,「你看起來……很兇,像豎起所有頸背毛髮的狼一樣。」她停了下來,抬頭看我,「或是狐狸,你的頭髮太紅了,不像狼。」
我放鬆了一些,毛髮豎立的狐狸比穿著一隻鞋的發瘋蠢蛋好多了。
「不過,你握刀的方式錯了。」她平靜地說,朝我的手擺頭,「如果你真的拿刀刺人,那樣會手滑,反而割傷自己的大拇指。」她伸出手,抓起我的手指,稍微改變我的握法。「如果你這樣握,大拇指就安全了,不過缺點是手腕的靈活度會受限。」
「你有很多用刀子跟人打架的經驗是吧?」我疑惑問道。
「不像你想的那麼多。」她說,露出淘氣的笑容,「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