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是打在肩胛骨上。「超過休耕街的一切,是禁止你們這些賤民進入的,懂嗎?」他反手打我一巴掌,我的頭滑過冰雪覆蓋的鋪石,我嚐到血的味道。
我的身體蜷縮成一團,他低頭對我嘶聲說:「磨坊街和磨坊市場是我負責的地方,所以你——千——萬——別——再——來——了。」他每講一個字就用棒子敲我一下,「懂嗎?」
我躺在泥濘的雪地上顫抖,希望這一切結束,希望他就這樣離開。「懂嗎?」他踢我肚子,我感到體內有東西撕裂似的。
我大叫,可能模糊不清地說了什麼,他看我沒起來,再次踢我,然後就走了。
我想,我昏了過去或茫然地躺在那裡。等我再度恢復意識時,已是黃昏,冷得刺骨。我在泥濘的雪地與潮溼的垃圾上爬行,用凍到麻痺、幾乎無法運作的手指摸索著銀幣。
我有一隻眼睛腫得睜不開,嘴裡嚐到血的味道,最後一絲光線消失時,我仍持續尋找。連整條巷子一片漆黑時,我還是一直在雪地上摸索。雖然我內心深處很清楚,即使我碰巧摸到那硬幣,我的手指也會因為太麻而感受不到。
我倚著牆站起來,開始走路。腿部受傷,讓我走得更慢。每走一步,就有一股疼痛感從腳下傳來。我試著以牆當柺杖,支撐一些重量。
我走回海濱,這個比其他地方更像我家的地區。我的腿因為天寒地凍而逐漸麻痺,雖然理性的我為此感到擔心,但務實的我卻很高興疼痛的部位少了一處。
離我的秘密基地還有好幾里路,我的跛行速度又慢,中間我應該是跌倒過,但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躺在雪裡,覺得輕鬆多了。我感到睡意就像一張厚重的毯子蓋在我身上,像死亡一樣。
我閉上眼,還記得街頭四下無人的沉寂感。我凍到毫無感覺,努力讓自己保有適度的恐懼感。在精神錯亂下,我想象死亡是一隻大鳥,有著一雙火影翅膀,盤旋在我上方,耐心地觀望,等著我……
我睡著了,那隻大鳥把燃燒的翅膀圍在我身邊,我想象一種香甜的暖意。接著它把爪子伸進我體內,把我撕開……
不,那只是有人把我轉過身,讓我感受到肋骨的撕裂感而已。
我朦朧地睜開眼,看到一個惡魔站著看我。我在腦筋混亂與容易輕信一切的狀態下,看到戴著惡魔面具的男子,就這樣嚇醒了,不久前感受到的舒服暖意頓時消失,全身無力又沉重。
「沒錯,我就跟你說了,這裡有個小孩躺在雪裡!」惡魔扶我起來。
現在我清醒了,發現他的面具是全黑的,那是黯坎尼斯,惡魔之王。他扶著我不穩地站著,拍掉我身上的雪。
我從沒腫的那一眼看到附近站了另一個人,戴著青綠色的面具。「快點……」另一個惡魔催促,她的聲音從成排尖牙的後方傳來,聽起來很空洞。
黯坎尼斯沒理她,「你還好吧?」
我想不出要如何回應,所以我專心保持平衡,那人則是持續用他深色長袍的袖子幫我拍除積雪。我聽到遠處傳來號角聲。
另一個惡魔緊張地往路的遠端瞧,「被他們趕上就糟了。」她緊張地嘶聲說。
黯坎尼斯用戴著深色手套的手指撥掉我頭髮上的雪,然後停頓了一會兒,貼近我的臉,他的黑色面具在我的模糊視線下奇怪地靠近。
「老天,有人把這小孩打得半死,更何況今天是冬至。」
「守衛兵。」我設法吐出低啞的聲音。說話時,我嚐到血的味道。
「你快凍死了。」黯坎尼斯說,開始用手摩擦我的手臂與雙腳,想幫我促進血液迴圈。「你得跟我們一塊走。」
號角聲又響了,這次聲音更近,隱約夾雜了群眾的聲音。
「別傻了。」另一個惡魔說,「他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