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翻身站上了牆頭。
明亮的燈光下,就見王十三一手拿著腰帶,另一隻手提著褲子,後背的衣裳還裂了幾道大口子,幾乎露出屁股來。
這還不算,最要命的是他渾身上下溼噠噠的,到處沾得黃一塊,黑一塊,就連那一臉的大鬍子都未能倖免,別提多麼狼狽了。
王十三站在那裡,最初還沒有反應過來,眼見陷阱翻開,滿院子狼藉,其中有幾個漢子瞪眼望著他,而那顧姑娘穿著女裝俏生生站在門口,正仰著頭望他,滿臉都是幸災樂禍之意,還待說幾句話找找場子,突然鼻子用力嗅了嗅,低頭往身上手上望去,不禁神色大變。
“哈哈,小子,你還敢不敢囂張了?”
“跟我們紀家軍作對,不是找死!”
“請你吃大糞!”
底下眾人看他這模樣,嘻嘻哈哈笑成一團。
王十三這一生走南闖北,大小仗不知經過多少,一回回生死關頭有驚無險,叫他的性子越來越散慢,說話做事吊兒郎當,卻不料今日陰溝裡翻船,真真正正吃了個大虧。
這簡直太噁心……嘔!
王十三差點兒當場吐出來,什麼也顧不得說,轉身跳下牆頭,很快不見了影。
敵人如此狼狽地落荒而逃,這比把他當場拿下打一頓更加痛快,幾名紀家軍的鬨笑聲在夜色中傳出去很遠。
就連文笙也一掃連日的鬱悶,忍俊不止。
笑過了,紀家軍的一名小頭目過來同文笙商量:“顧姑娘,此人武藝高強,就這麼走了,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你還是收拾一下東西,今晚就搬去平安胡同住吧。”
文笙笑著點了點頭:“麻煩諸位了,這房子是我跟旁人借的,還要物歸原主,還請幫個忙把這個大坑填上。”
幾位兵士興高采烈地應了,連聲道:“正該如此。”
雲鷺和幾個當兵的一起平整院子,文笙回房去收拾要帶的東西,她腳步輕快地進了屋,趁著沒人瞧見,甩手打了個響指。
嘿嘿,姓王的,你也有今日!
再沒有比適才看著他那般模樣站在高處當眾出醜更揚眉吐氣的事了。
文笙收拾了幾件衣裳,忍不住又“咯咯”笑了起來。
笑完了,她扶著桌子,慢慢坐下來,看著桌上橫放的那張古琴,突然心中一動,將那琴拿到了身前,左手按彈取音,右手撥動宮商。
古琴聲響起,曲調歡快,但聽七絃叮叮噹噹,好似珠玉濺落。
這琴聲自門縫裡鑽出來,飄到院子中,雲鷺登時便是一怔,停了手上的動作,側耳傾聽。
幾個當兵的開始還在一邊幹活兒,一邊七嘴八舌議論剛才的趣事,可很快,他們就不再說話了,手裡的活還在繼續幹著,一時只聞沙沙落土聲,鐵鍁偶爾碰到石塊發出的脆響,以及徜徉在夜空裡,如水銀瀉地般痛快淋漓的琴聲。
叮叮噹,叮叮咚,配合默契,如此得神奇而又美妙。
文笙自己都沒想到,今天晚上真是好事連連,只是收拾了一個王十三,就叫她突然找到了感覺,再度進入到了《希聲譜》的神奇境界。
她甚至覺著,今晚這首《伐木》彈得比老鷹巖上的那回還要好。
雲鷺也有所感覺,等文笙將《伐木》彈到第三四遍的時候,他便脫離了出來,長出了一口氣。
他知道文笙一直被《希聲譜》所困擾,也擔心這段時間的種種不順會影響文笙接下來的發揮。
現在看來,一切都不成問題,顧姑娘自己從困局中走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紀家軍的人如夢方醒,小聲道:“是顧姑娘在彈琴啊,真好聽。”
等眾人將院子收拾好,文笙也止了琴,一手提了包裹,一手抱著古琴自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