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公子,我剛和顧姑娘談過。看來你們的誤會還沒有解開啊。”
他將身體靠在椅背上,兩眼緊盯著鍾天政。
鍾天政苦笑,輕咳兩聲,勉強止住,道:“她是一個較真的人,好和壞,錯和對,一旦認定了,就很難改變。”
白雲塢主慨嘆道:“可只有她,領悟了《希聲譜》。”
鍾天政默然片刻,點了點頭:“不錯。”
“我給了你機會,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你的合鳴呢?為什麼我還沒見你使得出來?”
白雲塢主眯著眼睛,目光有些陰冷。
鍾天政早就習慣了他這一會兒冷一會兒熱,這島上能叫他始終和顏悅色,宛如帶著一副精緻面具的,只有顧文笙。
“我早便與塢主說過,合鳴需得兩人互生愛慕,心心相印,我已經盡力挽回了,可她現在恨我如寇仇,避我如蛇蠍,除了慢慢打動她,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盡力了?那首曲譜為什麼還沒有給她?鍾公子,我知道你足智多謀,不甘心屈居人下,莫不是以為老夫行將就木,只需拖下去就能將問題解決?”
鍾天政苦笑著辯解:“塢主真是冤枉鍾某了。鍾某再不濟,這點兒眼力還是有的,像塢主這樣的武學高手,渾身散發勃勃生機,太長不敢說,再活個幾十年總沒有問題。到是鍾某,這次的傷勢太重,在合鳴上有心無力不說,也沒有幾年好活了。”
白雲塢主注目他良久,方道:“好吧,我更相信以鍾公子的聰明,能夠審時度勢,知道怎麼選擇才是對的。你去吧,那件事抓緊時間,老夫就算能再活一萬年,這月之內也必須要看到結果。否則付蘭誠吃的那種丹藥,我這裡還有很多。”
鍾天政嘆息一聲,站起身來便欲告辭。
白雲塢主在他離開之前又加了一句:“你若忠心辦事,老夫也不會不管你死活。你的傷我會想辦法。”
文笙並不清楚鍾天政在白雲塢主那裡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當天晚上,譚五先生先行離開,鍾天政在文笙的住處多賴了一會兒,直到文笙不耐煩,明顯露出要趕人的意思,方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年打團戰,進到十甲之後,剩下的對手都很強,那天晚上,你我跑到那山谷中臨時抱佛腳,我吹了一支曲子給你聽。”
文笙如何會不記得,那便是《採荇》。
鍾天政一說,當時的情形彷彿歷歷在目。
鍾天政見她面色稍緩,在她對面坐下來,拿起了洞簫,道:“還有一首《希聲譜》,索性一起告訴你吧。只是我現在身體不頂事,也不知道能不能一鼓作氣吹完。”
他說得可憐,輕輕咳了兩聲,方才將簫對到唇邊。
暗紫色的洞簫,愈發襯得他雙唇沒什麼血色。
鍾天政低垂下眼睛,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懷念之色,吐氣發聲。
入耳是一支很尋常的曲子,不同於“妙音八法”,任何的技巧用來修飾《希聲譜》都毫無用處,甚至適得其反。所以鍾天政簡簡單單就把這支曲子吹完了。
文笙只覺體內血流加快,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掌攥緊了她的心臟。
這一曲似陌生,似熟悉,給她的感覺簡直要呼之欲出。
一曲吹畢,鍾天政不及說別的,先撕心裂肺地咳嗽一陣,這一次,文笙注意到了他唇上未及拭去的腥紅。
鍾天政收起帕子,苦笑道:“這一曲對你而言其實作用不大,不過學得一曲是一曲,聊勝於無吧。行了,你研究吧,我先回去了。”
文笙抿了抿唇,沒有作聲。
鍾天政站起來,目光仍落在文笙身上,悵然道:“我這些年做了很多令你深惡痛絕的事,大多並不後悔,唯有兩件事,叫我很遺憾。一件是師兄的死,那真不是我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