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場中血肉橫飛,若細聽那刀劍入肉的“撲撲”聲,只怕會有很多人因之膽寒,嚇得夜裡睡不著覺。
狄秋衡渾身浴血,和餘下的幾個護衛將江審言和狄秋行護在當中。
江審言預先安排的眾護衛這才回過神來,一擁而上,將所剩七八個敵人團團圍住。
對方處心積慮想要殺死江審言,可機會卻是稍縱即逝,等文笙拿琴在手,更加沒有可能。
江審言取出顆藥丸來,塞到狄秋行口中給他吊著氣,吩咐手下小心將人抬到一旁。
江審言臉色有些陰沉,忙活這半天,狄秋行重傷,自己也差點把命搭上,竟只抓出一個藏身嘉通府官居六品的奸細,而且剛才混亂之中,那陳校尉還死了。
鬼公子呢,竟然連面都未露!
他見文笙望過來,沉聲道:“這幾個人定要抓活口。”
文笙微微頷首。
她看看紅毯邊沿還沒有染上血汙,撩衣坐下,停了《行船》,改彈《探花》。
對方几個活口顯然聽說過文笙的厲害,面面相覷,盡皆臉上變色。
這七八個人裡似是沒有威信足以服眾的,幾人眼神遊移一番,有人試圖突圍,有人試圖拼死一戰,很快便再度與江府的護衛戰到一起。
文笙由著他們交手,不大會兒工夫,那七八個人便開始眼神發直,反應遲頓,就差忍不住打哈欠了。
這時卻突然有個柔和的聲音道:“住手!別彈了。”
文笙心神微震,這聲音如此耳熟。
她手上一緩,循聲抬頭望去。
人群分開,前後走出來兩個人,前頭的是那位隸屬禁軍的張副尉,他兩手舉起,動也不敢動,脖子上壓了柄明晃晃的短劍。
劍在一個黑衣人手裡握著,玉一般的手掌不見半分血色,大約這身黑衣襯著,他的臉看上去格外蒼白。
不是旁人,正是江審言今天辛苦佈局,指望能誘之落網的鐘天政。
他果然來了。
剛才不知潛在何處,竟還趁亂擒住了張副尉為人質。
鍾天政壓著張副尉一路走過的,正是江審言招攬的手下,他的這些手下來源頗雜,有不少並不將朝廷官員的死活放在眼裡。
張副尉是誰,禁軍齊肅的人,和江審言沒有半個銅板關係,要不是他和那陳校尉帶著手下進來添亂,哪會給敵人可趁之機。
所以就有兩個家丁打扮的壯漢對視一眼,由後頭疾撲上去,一個揮刀攔腰斬至,一個抬腿便揣,想將此人擒下,立個大功。
鍾天政微微冷笑,並不見他如何施為,手中寒芒一閃,似是從那張副尉脖頸上收了短劍,張副尉還未及逃命,那柄劍又橫了回去。
“砰砰”,地上多了兩具屍體。
江審言這些手下並不怕死,但這死得也太快了,諸人驚駭之下不由地後退,就見鍾天政隨手抓起張副尉,飛身上了花廳的房頂。
文笙還記得燕白說過,依鍾天政的傷,他差不多還需兩月還能與人交手。
沒想到今天看這樣子,他已經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院子裡亂糟糟這麼多人,鍾天政卻視眾人於無物,目光徑直落在文笙身上,甚至於還笑了笑:“你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文笙微微皺起眉:“我因你險死,卻不是因你生還。你說這話,豈不好笑?”
鍾天政閉上了嘴,臉上卻沒有太多動容。
他將頭扭開,居高臨下打量了一番江審言:“江大人,你運氣真好,兩次都有人給你當替死鬼。”
江審言見這人抓了個人質就敢如此託大,竟然公然露面挑釁,心中不解,疑道:“你就是鬼公子?公然現身,莫不是欲以一己之力,挑戰我整個南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