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她心中不禁有些酸澀,最有可能兼學妙音八法和《希聲譜》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化作絢爛的流星,消失於天際。
他留下的設想和感悟。自己一定要想辦法為之找到合適的繼承者。
像胡良弼所說,千載之下,依舊會有人記住他的名字。
他對這凡俗人世間的貢獻。必須要用於正途,用於令四海承平,老百姓過上好日子。
雲鷺和韋宗都不明白文笙為何發起怔來,雲鷺伸手想要叫醒她,文笙卻自己回過神,將竹笛一下下擊落在手心裡,合著節拍放聲而歌:
“四夷既獲。諸夏康兮。
國家安寧,樂未央兮。
載戢干戈,弓矢藏兮。
麒麟來臻。鳳凰翔兮。
與天相保,永無疆兮。
親親百年,各延長兮……”
歌聲清亮,合著船頭破浪的“嘩嘩”聲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傳出去很遠。
雲鷺雖然沒有聽懂歌詞。卻覺文笙此時所唱這支歌特別得慷慨激越。叫人聽著熱血沸騰,頗有戰鼓之效。待文笙唱完,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歌?”
這是南朝《古今樂錄》裡收錄的《霍將軍歌》,相傳系冠軍侯霍去病所作。
漢之大將軍霍去病率兵大破匈奴,封狼居胥,作了這首琴歌,期盼就此國家安寧,太平永駐。
出海一天之後。沙船接近長蒙島。
紀彪充當嚮導,為大家指引方向。
文笙第一次深入大海這麼遠。有些不適應,問紀彪:“紀校尉,東夷在什麼方向,大致還要走多遠?”
紀彪指著與落日相反的方向道:“自這裡一直往東,按咱們的船速,若是日夜兼程的話,還要走個三四天。”
文笙在心裡估算了一下,道:“那這長蒙島差不多位於大梁和東夷之間,算是敵人來犯的必經之路了吧。”
紀彪想了想,回答她:“也不一定,往南數十里還有幾座小島,東夷船隊每回都是去彰白二州,從那裡走更近。”
李從武好奇地問:“你們說許大麻子現在還會在長蒙島麼?”
文笙道:“不知道,走,湊近了瞧瞧。”
太陽沉下,黑暗漸漸從四周籠罩上來,隨著船隻靠近長蒙島,島上山石樹木影影綽綽。
雲鷺手執鋼刀躍躍欲試:“都說許大麻子手下網羅了一幫高手,待我來會會他。”
文笙自不會任雲鷺去冒險,但等到了長蒙島,不管是她還是雲鷺,都沒有用武之地。
船行靠岸,島上靜悄悄的,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他們一行撲了個空,若不是島上有人居住過的痕跡,眾人幾乎以為找錯了地方。
紀彪“嘖嘖”兩聲:“這許大麻子!帶著他那幫手下又去哪了?也不知許大麻子有老婆孩子沒有?就算他沒有,手底下那幫海盜也都沒有?這真是太滅絕人性了。”
他都不清楚,更不用指望旁人,餘下眾人面面相覷,都不吱聲。
文笙在島上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判斷道:“他們應該是已經捨棄了這裡。如今東海也在打仗,這夥海盜行動快,沒什麼累贅,本也不大可能在一個地方長期停留。”
她所說的東海也在打仗,是指自去年年底王二和王三成功襲擊了榆莢島,蔣海龍損失不少,訊息傳出,各家都提高了警惕。
如今蔣海龍追著王二、王三的屁股想要報仇,楊昊儉成了傀儡,是指望不了了,而王光濟投靠了大皇子楊昊御,和他倆反目成仇,這兩人徹底成了沒娘管的孩子,船隊還在東海遊弋,遇上海盜就打一仗。
大梁是還亂著,一旦平定,若是當權者容不下他們,這二人很可能做回老本行